易过新见他有挑衅之意,只得微笑着道:“耍个杂技的,自然没什么真本事,哪敢与兄台比试?”
那人见他不肯比试,听了他这话心里又老大不舒服,动身就朝他扑过来,易过新吃了一惊,忙跳到一边躲开。
那人根本不是要来厮打,易过新才让开,就来抢他身后的包裹,易过新这一让,恰好给他抢着。
见他夺了自己包裹,急得大叫:“还我,还我!”
那人抢到包裹,就装作聋子一样,根本不理他。周围人群密密麻麻,堵得水泄不通,他却三下两下,如泥鳅般滑不溜揪的钻了出去。
易过新恼火上头,却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出来。也三下两下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那人身影几个起落,钻进路边一所房子里去。他脚下加力,也跟着抢入那所房子里。
再一看时,那家伙身子一晃,一溜烟钻进了耳房里。
这房屋里没人,冷火秋烟的阴暗潮湿。易过新紧追不放,借墙用力,翻身跃上楼来,楼上又空荡荡的,只挨墙处有一张破旧的床,到处结满了蛛网,墙壁上一道穿空风窗,小门已打开,他迟疑了一下,啵一声便从小窗里穿了出去。待他滚下地来,是落在一处院子里。
那家伙果然在院子中,见他紧追着来,一纵身便翻过院墙,易过新喊叫不住,只得翻墙紧追着跑。
上了街道,两人一前一后,在市集中追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易过新只在街道上追,那人却不讲规矩,见了行人,不踏肩就踩头,地摊上,路牌木桩上,见踏就踏。
那些楼房沟墙,在他双脚之下,如履平地,形同虚设一般,弹跳自如。
包裹里虽然没有甚值钱的东西,易过新却也不会就让他这样拿走。两人不一会时间,便从大道追出城外。易过新脚下拼命加力,飞踏的脚步如捣蒜一般,两旁的房屋树木飞速倒退,冷风不断拍面而来,哗嘘哗嘘从耳边呼啸而过。
差距竟是越来越大,几个回折拐弯,兜了个圈子,竟不见了那家伙的踪影。
易过新暗暗骇然,他相信自己速度之快,当下也是常人不可企及的,然而还是给这人轻松甩掉。
他怔怔呆在路边,暗暗的出神。远方一座座的山岭,一匹匹的荒丘。点点苍白是未融化的雪,冷风依旧呼呼刮来。
荒寥苍凉,孤清悲寂之意,木然涌上心头。一忽儿,徐永艳的倩影忽隐忽现,便在他眼前晃个不停。他的心神也跟着荡漾,也仿佛晃动个不停。
他尽力压制住内心里的愁绪,不许自己再多愁善感,因为他知道,过于多愁善感,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往往很难使人回到现实中来。
不过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永艳!你到底在何方?”
“嫁人了吗?”
“还恨我吗?”
“知道我还活着的吗?”
“如果还没有嫁人,一个人在天涯,在他乡孤单吗?”
“有一天突然看到了我,是惊喜还是痛恨呢?”
“希望你还没有嫁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直都喜欢你,原来没有勇气说出来,以后相见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定说出来。”
一个人闷秃秃的走回市集,天色将晚,肚子已饿。找一个酒家便钻了进去,问店小二要了些酒肉果蔬。一个人独自闷闷吃着,失落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将一碗倒满了的酒,一口闷了下去。因为喝得快了点,卡住嗓子,半口酒喷了出来,酒花撒落一桌一地。
几个店客投来了嘲笑鄙夷的目光,他一下子气冲顶来,正待发作,却又冷静下来,暗想:“他笑由他笑是了!我何必动怒,自己出了丑态佯相,都管不住自己,还管别人作甚?”
冷笑一声,打了个嗝,顺眼就瞟见一物,定睛一看,是个包裹,就在左边角落的桌子上,侧面斜翻翻躺坐着一个汉子。仔细一看时,发现那个包裹竟然是自己的。
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所追之人。叫万里行,他前番见打劫无望,自老马岭与吴定龙作别后,便径自投西南行来,意在深入查探九族派的底细。
他在前面一镇就注意到了易过新,见其表演虽不精巧,但实力却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一代偏乡地壤,能有这样高深的人,想来定和九族派有着关系。于是想在他身上打探一些消息。
一路跟踪过来,到了六库后,慢慢一分析,他又确定这人和九族派并无关系,九族派行事十分秘密,江湖极少有人得知,再者,九族派的人更不会如此张扬。所以他才设法将其引来。
万里行偷偷睃了易过新一眼,扭过头来只顾一边冷笑。
易过新进来时情绪低落,并没有仔细注意店里面的人与物,这倒让他暗暗惭愧。
踢开凳子,动身过去,怒道:“在下只是耍个杂,与阁下无什么恩怨,何故抢我包裹?”
万里行笑道:“兄弟你不必恼怒,恼怒的该当是我。”
易过新压住怒火,冷笑着道:“你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