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都。秦广王城。
这座王城深藏在十大鬼城秦广城的一座大院之中,一重重高墙将这片世外桃源与城外的阴暗隔绝。
高墙后面,只见绿树生花蝶恋舞,只闻细水长流泉叮咚,只看烟雨花叶染薄雾,只听莺歌燕舞凤凰鸣。浓郁的阳气衍生出水灵灵的生命,滋润着冥界这块极为稀罕的地方。
庭院之央有一殿,名曰嗔嗤,龙檐虎壁,玉瓦金砖,磅礴中溢着素雅,平静中蕴着暴戾。
离嗔嗤殿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没有光的湖,湖边开满了只有秦广城才会有的泣血昙花。
阴日满天。
此时,楼中走出一人,银袍碧冠,目含冷电,一举一步间王气凛然。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座没有光的湖。
一来到湖边,平静的湖心忽然泛起涟漪波澜,水波托出一副铠甲,甲中露着两只愤怒的黑瞳。
只见来人长臂轻舒,盔甲旁的水流不自然地向它靠拢翻涌,像是一只透明的爪子牢牢锁住甲中的人。
“龙泉玉皇果然不同凡响,隔着绝空甲还能吞噬我的业力。”
“你是谁?”
甲胄中的白云生突然冒出一声冷喝。
银袍人不怒自威道:“本座,秦广王。”
“冥界十大鬼王之一的秦广王?”
白云生惊怒之后,心顿时一凉。冥界鬼王名满天下,各个手段通天,落到他们手上还能有好?
白云生一边试图挣脱,一边强作镇定道:“哼,堂堂鬼王,抓我一个小卒作甚。”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秦广王笑道,“不用费力了,这绝空甲能封锁隔绝任何力量,你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
听到这话,白云生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身体的变化他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刚刚秦广王的话让他忽然想起了吉利在矿洞中说的故事。
少顷,白云生冷冷的笑声从湖心传来。
秦广王不悦道:“你死前的笑声并不动听。”
白云生的冷笑声越来越大,道:“哼哼哼哼…原来冥界的传说是真的,当年宁古矿区挖出龙泉玉,一夜之间死了数万鬼奴,据说是有位鬼王为己私欲下的暗令,看来就是你了。”
秦广王璞玉似得俊脸上闪过几分惊讶,道:“原来你知晓龙泉玉,真是可惜了,我原本念你体质奇特,能容龙泉玉于己身,想一并炼化你,看来你没这个福分了。”
秦广王平淡无奇的言语就像一场刚刚扑在脸上的暴风雪,藏满了冷酷的杀意。
只见他长臂轻舒,水流顺势而上摘下头盔,露出了白云生冷漠如窟的脸。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啪!
悬空的头盔竟然离开水流跌落湖中,漾出一圈圈波纹荡向湖边,打破了水中秦广王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你…你…你…”
方才气定神闲的鬼王在看到白云生脸的那一刹,突然一脸惊骇地语不成声,像暴风雪中一只受伤匍匐的狮子,像熟睡的孩童撞见了午夜的恶鬼。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秦广王的言语将白云生搞得云里雾里。
这刹那的惊变仿佛骤起的秋雨,将整座生机勃勃的庭院渲染得凄凉寂静。
咔!
秦广王心意移动,头盔归位,绝空甲再次遮住白云生的容颜,带着他缓缓沉入了湖底。
良久。
鬼王一直盯着湖面良久。
那神情就像当年他盯着那座血流成河的战场,极其严肃,极其凝重。
在很久很久之后,等到身边最后一朵泣血昙花也合上了花瓣,秦广王才遁身离开,直奔焦兰殿而去。
……
冥界九天之上,悬浮着一幢山岳之殿。
此殿仰望顶天,高山峰止,平观庞然,己若蝼蚁,近之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人。
在雄伟嶙峋的殿宇之央,悬着一面碧青铜镜,十丈方圆,镜中万象更迭,光闪不断,似有神明在位,仿佛一只穿破阴阳生死的巨眼窥视着九天之下的整个冥界。
此时,镜下。
两道身影一站一跪,一庞一渺,一尊一卑,一虚一实。
“主上,就是这样。”
秦广王三言两语便将心中的恐惧和惊骇道毕。
“这几日转轮镜一直闪烁不安,吾料冥界将有大事发生,难道会是他?”
阴阳鬼主收起庞然的虚影,恢复真身。
秦广王布满惧意的心头顿时轻松,接着恭敬道:
“主上,此事尚未查清,可能只是个误会。”
九天上的风吹着九天之上的云,吹起鬼主血红色的衣衫,云顶的天空慢慢渗出一层赤色,神雷暗涌。
鬼主的声音飘摇若雨,凌厉似雪:“龙泉玉乃鬼族克星,若是能将其炼化为己用,又何愁那些头野兽。”
秦广王心头再惊,小心问道:“您一直在担心妖族复辟?”
鬼主冷冷道:“他的出现已经证明了我的些许预感。刚刚我试图从转轮镜中找到他,但全无结果。他是一个没有任何前世今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