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江一鸣这几日都盼着定国公夫妻回来,他收拾不了沈延卿,只能让沈叔和婶婶去收拾。
今日一大早,他弹劾沈延卿的奏折,就已呈到皇上面前,如无意外的话,沈延卿应该被传到皇上面前,过不了几日,沈叔和婶婶就回来。
散值后没什么应酬,江一鸣就直接回府陪陪妻子,人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出算珠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听着这声音,脸色柔和下来,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江一鸣刚进屋,抬眼望去,妻子螓首低垂,拨弄着算盘,认真对账的模样便映入眼帘。
而女儿璨璨正坐在妻子旁边趴在桌子上,双眸闭合,显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身上还披了一件大氅保暖,看来是妻子教女儿学管账,这懒丫头学着学着就昏昏欲睡。
钱氏察觉到有人进来,停下拨弄算盘的手,抬起头来,就看到身着绯色官袍的丈夫正嘴噙笑容,步履轻快地走过来。
江一鸣在女儿身边坐下,柔声笑问:“璨璨这懒丫头怎么又睡着了?”
“你女儿你还不知晓?”钱氏无奈地看了熟睡的女儿一眼,接着道,“她理由一大堆,下午用过午饭,我想教她学管账,还没说多久,她就昏昏欲睡了,我训她,她还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几个季节都不适合学习。”
江一鸣无奈一笑:“好一个春困秋乏夏打盹,在这丫头心里,就只有冬天能学习不成?”
钱氏轻轻摇头,无奈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冬天也不能,她说冬天太冷了,就适合躲在被窝里。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竟然能懒成这样,明明我们夫妻都不是懒人,她的两个哥哥也非常刻苦上进。”
江一鸣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声回道:“大概是随了我爹,她的祖父,她想学就学,不愿意学就算了,别勉强孩子。”
他的父亲也是个才华出众的人,但父亲也懒,只对感兴趣的事勤奋,对不感兴趣的事就得过且过,对权势也不甚感兴趣,所以只在国子监这个清水衙门呆着。
璨璨亦然,选择性的懒,这孩子能静下心练习书法,能静下心看游记、史书,就证明也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钱氏垂眼看着还在酣睡的女儿,看着女儿酣睡正香的睡眼,她惆怅道:“她快要及笄了,将来嫁到国公府,要执掌中馈之事,不懂掌家怎么行?”
闻言,江一鸣脸皮子一抽,声音徒然拔高:“谁说璨璨要嫁到国公府了?我还没同意这门婚事,她嫁给谁都行,就不能是那姓沈的。”
钱氏心中一噎,懒得跟他争论,就看他能犟嘴到何时。
江锦璨原本熟睡的,耳边冷不丁响起父亲激动的声音,她一个激灵,当即就被吓醒了,蓦地抬起头来,睡意尚未褪去,缓缓侧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边的父亲。
她疑问道:“爹,您怎么来了?”
看着睡眼惺忪,还未完全清醒的女儿,江一鸣笑道:“这院子是我和你娘的,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锦璨一愣,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还真不是自己的院子,马上改口问:“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江一鸣说着,目光落在女儿方才枕着脑袋的手臂上,“枕着头睡觉,手不麻?”
闻言,江锦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手都麻痹了,皱着眉头想要活动活动,母亲的双手就伸了过来,给她捏着手臂缓解麻痹。
过了会儿,她的手终于不麻了,伸手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谢谢娘,娘真好。”
钱氏捏了捏女儿的鼻尖,笑道:“前不久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娘最严厉了,比小时候教你念书的女先生还要严厉。”
江锦璨脸色微滞,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和算盘,而自己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她讪笑了下,忙保证道:“娘,我明日一定好好学。”
钱氏可不信她的保证,语重心长道:“现在你不学,日后出嫁了,你婆婆也会教你,早晚都是要学的,早点学了,日后出嫁也可以早点上手。”
侯府三个姑娘都是按照当家主母的标准培养的,環環和琇琇学得还可以,特别是環環,璨璨与两个姐姐相比就差了一截,这也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太过宠溺的关系,幸好她做事的时候把女儿带在身边,女儿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不至于太差。
江锦璨再次保证:“娘,您信我,明天开始我就好好学。”
“你啊,说话算话才好。”
钱氏语气宠溺又无奈,看着爱娇地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儿,那双眼眸亮亮的,正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又万分庆幸,幸好是将来嫁的人是嘉懿,沈叔和婶婶素来疼爱璨璨,璨璨就算没做好,也不会苛责半分。
这时,忽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侯爷,定国公和国公夫人回来了。”
江一鸣眼神一亮,刚刚还因妻子提国公府而眉宇间笼罩的阴霾,在顷刻间散尽,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忙碌一天的疲惫也已消失殆尽。
他站起身来,温声说:“夫人,我先出去一趟,若晚膳时间还没回来,你就不必等我了。”
钱氏微微愣了下,见丈夫脸上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