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露出一脸恍然的神情,端的是宽和仁厚的君主形象,道:“江爱卿言重了,不过是孩子间的嬉闹罢了,就算要罚,朕也是先罚三皇子,竟如此顽劣,去欺负一个小姑娘。”
这话听着,是要惩罚三皇子的意思,但做臣子的哪敢上脸,顺着杆子往上爬?即使皇上是明君,他们也得谨遵为臣之道,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皇上说要惩罚,那也是嘴上说要惩罚,做臣子的必须要阻拦才行,若不然真让皇上罚了三皇子,这台阶还怎么下?
是以,江一鹤连忙诚惶诚恐道:“皇上言重,谈不上欺负,不过是吓唬一下小女罢了,并无恶意,也是小女不够大度,竟连这种玩笑都开不得,还对三皇子动粗,着实胆大妄为,以下犯上,也是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这一番话让明德帝心里熨帖,将他接下来要惩罚三皇子的话咽了回去,如今有了台阶下,他顺着江一鹤的话,和颜悦色道:“小姑娘胆子小是在所难免的,三皇子并无大碍,两位爱卿也不必自责,孩子间的事,我们做长辈的看个热闹就好。”
“多谢皇上圣恩。”
江一鸣和江一鹤忙叩首谢恩。
明德帝又问:“两位爱卿可还有别的事?”
他们自然是没有旁的事,单纯是来请罪的,既然皇上不计较,那他们也不再提,如今便顺着皇上的话告退。
等他们出了御书房,明德帝感慨一句:“这两位江爱卿还真是爱女如命,话里话外都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孩子的问题能不提就不提,生怕朕责罚了他们的女儿。”
陈公公附和道:“可不是么,特别是永安侯,听说江三姑娘比江世子还得永安侯宠爱。”
明德帝低笑了声,道:“真是没想到,永安侯官至左都御史,在朝堂上刚正不阿,连朕都敢弹劾,这么个人竟还是个女儿奴。”
说着,明德帝猛然想起江一鹤的女儿,沉吟了下,又问:“江少卿的女儿可有定亲?”
闻弦音知雅意。
陈公公跟了皇上将近三十年,自然明白皇上此刻在心里想什么,估计是想把江二姑娘指婚给三皇子。
他答道:“应该尚未定亲,奴婢此前没收到永安侯府哪位姑娘要定亲的消息。”
明德帝道:“朕忽然发现江少卿的女儿也尚可考虑。”
他家老三似乎从未跟哪家的姑娘走得近,却跟永安侯府的姑娘打了起来,好端端的还吓唬人家姑娘,没准儿还能凑一对欢喜冤家。
陈公公含笑回道:“皇上若是赐婚,那也是永安侯府莫大的荣耀。”
明德帝想了想,而后摇头:“罢了,老三若是想要,自会求到朕跟前,让朕给他们赐婚,朕主动给他们赐婚没准儿还会搞出一对怨偶。”
陈公公知道皇上是真心实意疼爱三皇子,也替三皇子感到幸运,其他皇子哪能得皇上费这种心思?
便是连太子的婚事,皇上也没考虑过太子是否愿意,便下旨赐婚,都是政治联姻,给太子拉一大助力,幸好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成一对佳偶。
他附和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全。”
明德帝又道:“说起孩子的婚事,朕忽然想起四公主今年已及笄,朕也是该给她择个驸马了。”
陈公公微愣,旋即回道:“皇上,今年秋猎也快开始了,优秀的世家子弟都参加。”
明德帝轻轻颔首,半眯起眼眸,沉声道:“她的婚事得尽快定下,也好掐断那不该有的念想。”
闻言,陈公公又是一愣,猛然想起四公主心悦沈延卿,还曾亲自求过皇上赐婚,可皇上并没有答应,也不是说沈延卿不好,恰恰就是因为沈延卿太优秀了,不适合做驸马,应该成为国之栋梁。
因着以前有过驸马势力过大,想要谋朝篡位,大周历经了大波折,险些江山改姓。
为防止亲戚乱政,现在大周律例明文规定,驸马可不能干政,只能领个挂名的闲职,沈延卿若是做了驸马,那真是太屈才了,大周也就损失一名才华横溢的大臣。
定国公府。
赵氏每日都有两个小姑娘陪着,日子瞬间精彩了许多,两个小姑娘都是最鲜活的年纪,活泼可爱,那一声声娇娇软软的‘叔祖母’,喊得赵氏心尖儿都软乎乎的,也让她再次对儿子恨铁不成钢。
她那儿子真是白瞎了那张能招蜂引蝶的脸,那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完成婚姻大事,她的孙子孙女到现在都没影儿。
赵氏白了眼身边的儿子,指着趴在桌子上沉睡的少女,轻声问:“嘉懿,你瞧瞧,是不是很可爱?”
沈延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入眼便是小丫头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酣睡真香的画面。
额前细碎的刘海翘起,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手臂一挤,腮帮子直接鼓起一块粉白的脸颊肉,显得更加稚嫩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那粉白的腮帮子。
许是枕着手臂睡不怎么舒服,小丫头皱了皱眉头,长而卷翘的眼睫毛颤动了下,似乎下一刻就会醒来,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