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雪原,哪怕如今的岑裕感受不到温度,可那立足于茫茫白雪之上,他还记得那种刺骨的寒冷。
当年他一人执剑立在雪原之上,如今却是跟着叶楚怜踏雪赴约。
叶楚怜没有御剑,她的每一步都用了灵力,走得飞快;但每一步都没有灵力,任由冰冷的雪打湿她的鞋袜,让衣角被寒风吹得点点冰花。
她一人一剑,沉默的上了雪原,一身长老的雪白衣衫,快要与冰雪融为一体。
直到眼前出现那黑衣身影,他立在那里,脸上绽放出温和又心酸的笑。
“师……”
归云剑起,在叶楚怜沉寂的神情下,毫不犹豫的向前。
剑刃刺破肌肤的声音在茫茫雪原中显得有些微乎其微,而在那雪原之上,一黑一白两色衣衫随着风雪飘摇。
叶楚怜的剑彻底刺穿了岑裕的身体,血顺着归云剑的剑身将那冷白色的剑身一点一点染成血红色。
温热的血,没有一滴落在雪原之上。
“师尊。”
昔日的岑裕终于唤出那个称呼,他像是对穿心一剑并不意外,比起被刺,他更多的是再次见到叶楚怜的喜悦。
“师尊,这样你会开心吗?”
血色从心口的剑身开始往上蔓延,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的往前迈了一步。
叶楚怜站在原地不动,就连那握着剑的手也没有半分颤动。
“师尊,徒儿要死了,徒儿能要一个拥抱吗?”
岑裕又往前走了一步,血逐渐将归云剑彻底染红。
“师尊,您不要动,徒儿会自己走过去。”
归云剑终于被血色彻底染红,岑裕伸出手,想要再去触碰眼前的白衣女子。
回应他的是漫天的鲜血,以及和鲜血一个颜色的归云剑。
叶楚怜猛地将归云剑从岑裕的心口拔出,那滚烫的血终于洒在了雪原之上,融化了点点积雪。
岑裕的手最终还是没能落在叶楚怜的脸上,他最后碰到的是那如同雪一样冰凉的白衣。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个拥抱,如同那白衣一般,凉得没有温度。
或许那只是幻想,而如今的他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拥抱是真的存在的。
昔日的他死在了叶楚怜的怀里,血淌了一地,染红了地上的雪,也带走叶楚怜眼中最后的神采。
从见面到杀死岑裕,叶楚怜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拔剑时毫不犹豫,如今却抱着岑裕,双眼无神的看着一地鲜红。
她的双肩开始颤抖,眼中却落不出一滴眼泪,血红的归云剑嗡鸣,像是在替主人哭泣。
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天梯真假,她终究还是杀了那个忠于师门且爱她入骨的小徒弟。
叶楚怜微微张口,无声的唤了那人的名字,偌大的雪原上,她的脊背单薄得几近断裂。
“师尊……”
静静的看着,岑裕呢喃两字,他跪坐在一边,肝胆俱裂却只能如虚影一般,徒劳的环着叶楚怜。
雪原好冷,真的好冷。
雪原好静,打杀声传来才能打破这窒息的寂静,众仙门从雪原之下冲上来,在看到那血泊中的黑衣时静了一瞬间,然后便是沸腾的欢呼。
“魔头死了!”
“归云仙尊杀死了魔头!”
有人企图冲上前来刺那已经是尸体的黑衣几剑以作泄愤,只是那剑刃还未靠近,便被一种力量生生击退。
寻仙境修为的灵力毫不压制的笼罩着岑裕的尸身,想要破开这种放肆的力量,除非众人合力围攻。
“叶楚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候你要护着这魔头吗?”那人稳住身形,手中的剑指向叶楚怜,“岑裕堕入魔道,犯下血债,人人得而诛之。”
“他已经死了。”
连血都要失去温度了。
叶楚怜的声音也与这冰冷的雪原一般,彻骨的寒。
“岑裕魔头理该挫骨扬灰,只是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了,还请归云仙尊交出魔头的尸首。”
这话听着客气,但当冲上雪原的人越来越多时,客气便成了威胁。
“归云仙尊的修为的确高深莫测,但仙尊只有一人,还请仙尊把魔头交出来。”
这一句话得到了大家的响应,而处于中心的叶楚怜则是伸手把岑裕被风雪吹乱的长发理顺。
“叶楚怜!”
“谢道友,你这是要从剑仙门手里抢人吗!”
晋南因为死撑和斩杀魔道慢了一步,紧赶慢赶的到了就听到众人对着叶楚怜发难,他和韩霜雪带着剑仙门的弟子护在师妹身前,半步不让。
“岑裕曾是我剑仙门的人,便是尸首也要由剑仙门处置。如今怜儿已将逆徒杀死,尔等不依不饶是当剑仙门不存在吗?”
晋南的出现让在场的人有些退意,他好歹是五大仙门之一的掌门人,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剑仙门的弟子。
“岑裕杀我飞霜阁上百条性命,晋掌门是当飞霜阁不存在吗?”
“飞霜阁的意思是今日要明抢了?”晋南寒着一张脸,“剑仙门,架阵!”
雪原之上,第二场混战即将爆发。
“怜儿,带裕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