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的衙门颇有些年头了,左右两侧的竖匾各写着'肃静''回避'四字。朱门是虚掩着的,只保留了一道缝隙,由两名衙差看守。
门外约半丈远,一架磨损了红漆的大鼓静置在木桩上,下方还放了两只鸣冤用的鼓锤,再往东,是一面贴满了画像、笔迹的告示栏。
通常,这里也会夹杂着几张对于穷凶极恶之徒的悬赏令。
李彩儿换了一身新衣裳,妆扮之后倒也有几分姿色,她手持着画卷来到了衙门前。果不其然,还没到三丈范围之内,就被两名值守手持杀威棒拦住了去路:“何事来此?”其中一名衙役问道。
李彩儿按陈默教她的话,直白的说道:“见范郡守。”
另一名衙役冷着脸说道:“若是有案情的话,击鼓鸣冤便可。”
“并非申冤,只为献宝,此幅乃赵平赵画师所作,”李彩儿将画递给两人,一边说道:“还请两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奴家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长脸衙役好奇的接过,打开一看,只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而已,粗略的观赏了几息,他便收起画卷,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这儿不是你的传话筒,请回吧。”
换做一般的百姓哪还敢再停留,小心落个'咆哮衙门'的罪名,可李彩儿是奉了命令前来,当下,她又按照陈默教导的说道:“两位大哥还是去一趟吧,免得郡守大人事后发怒,殃及到你们就不妙了。”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两人的心坎里去,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矮个子衙役略一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道:“那你稍等片刻。”
李彩儿自然应声,没过多久,一脸意外之色的衙役便赶了回来,将画还给了她:“郡守说在正堂等你。”
“好。”李彩儿点头接过,穿行于院内的兵器与刑具,正堂高立一块'明镜高悬'四字的匾额,两鬓渐白的范东,正襟危坐在主审位之上,他也看到了前来的李彩儿。
范东简短的吐字道:“坐。”一边示意她前去右侧已经准备好的木椅上。
然而李彩儿却摇了摇头,径直将椅子拉了过来,放在了公堂的正中央,与范东毫不客气的对视。
......
“如果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你的话,什么也不要想,只需要盯着他的眼睛,僵持一段时间,他就会服从了。”
......
陈默临行前的嘱咐好似耳边萦绕,李彩儿依旧照做,事实上也没出他所料,还没过半盏茶,范东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李彩儿适时开口道:“赵平问,这幅画值多少银两?”
赵平,简短的两个字,刹那间销毁了范东的所有防线,他再不复久居人前的威仪,主审官的位置如坐针毡,他连忙起身走下台前,低头颤抖的道:“值一千两黄金!”
李彩儿也没想过,堂堂郡守在听到一个人名后,居然惊愕得如此狼狈,震惊之余也漏了怯,慌乱的说了一声好,便将陈默写好的书信交给了他。
范东惊慌的接过,打开一瞧,里面却只是一首诗词:
'郊外孤行野钓,鱼惬映春含笑,梦忆百年前,此地险峰独到,青草,青草,融化断岩崖峭。'
仅读一遍,便令范东的心里陡然一震,赵平?!他就在秦风郡的附近!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他与杜航争夺那条小溪的事情呢!
范东强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模样,又仔细品读了一番,随后觉出了'赵平'的言外之意,立即朝李彩儿拱手说道:“请转告赵公子,范某有生之年,都不会再与杜航发生矛盾了。”
李彩儿点头,按照陈默教她的话说道道:“范郡守是聪明人,明白就好。”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公堂,画也没有卖给范东抵金,而是要前往下一个地点。
“赵平......”
待李彩儿走后,他这才瘫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冷汗不住地流淌,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赵平是否看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安全回来了......
李彩儿离开衙门后,又以同样的方法进入了杜府,只是进了这里,陈默就没让她再行咄咄逼人之事。
杜航已经有了三个妻妾,膝下又多了四个孩童,听闻李彩儿以赵平的名义前来,他又将家眷叫出让她见了个遍,这才询问起赵平的事情。
只是李彩儿回答的都是模棱两可的问题,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一旦涉及到赵平的位置、去向,她就笑笑不言了。
这不禁让杜航感到失望,曾经的永不见面,到今日终究成了事实,赵公子真的不愿见罢了。
李彩儿看到了他的愁容,心里不禁对陈默料事如神感到佩服,淡然的说:“杜城主不妨看看此信。”
杜航接过,诗词是同样的内容,无非是告诫二人不要再争朝夕,只不过给杜航的陈默又多添了一段话:
“收此女为义妹,好生照料,就当作给我一点薄面了。”
说的是照料不是照顾,很明显是不希望杜航有其他的歧义,就在他沉思的片刻,李彩儿又说道:“还有一幅画,赵平说,你愿意以什么样的方式购买。”
杜航不得不感叹公子的算计,哪怕过了十多年,也依旧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