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晌午之后,云妈妈来了院里,请霍开霁去往大门口,说是俞氏在等着。
点了点头,将碗里的饭随意扒了几口塞在嘴里,踢了踢繆北,跟在后面向外面走。
等到上了马车,还是不知道要去哪,偷眼看着外面越来越荒凉,心里越发的没底,不过想着到底是自己母亲,总不至于将自己寻个地方杀了,所以倒也没有那么担心。
俞氏闭眼假寐,对他不理不睬,一切只等着到了地方再说。
霍开霁不时给外面的繆北使眼色,让他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繆北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是哪,在心里却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夫人属实是用心良苦。
见他不理会自己,霍开霁有些恼怒的看他,见他看自己一眼又默默地挪开视线,霍开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帘子随手关上,索性谁也不看。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霍开霁立刻睁开了眼睛,就要挑开帘子往外看,被俞氏伸手一把按住。
心里虽然有些诧异,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外面究竟有什么不能让自己看的?
“一会儿等你下去,自然就会知道,不要总是想着去走弯路然后先到达那个地方,人生的路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没有捷径,有时候你以为的捷径,或许离你的目标更远。”俞氏看着她的面上全无一丝笑意,这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很严肃的在跟他说这些话。
见他点了点头,俞氏才松开了手,带着云妈妈,率先走了出去。
霍开霁捏着帘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最后一把将它扯开。
外面的强光让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用衣袖遮住了面,好一会才适应。
耳朵微微动了动,霍开霁在适应了光亮的时候,撤开了袖子,看着马车前站着的人,心里有些震惊。
老老少少站在了一块,话语间窃窃私语,虽没有听清,但大多数说的都是霍家军,一时间吵杂的声音全部涌入了霍开霁的耳朵里,让他的脑袋一时有些无法转动。
俞氏站在马车边,向着他招手,让他下去,繆北和云妈妈都站在他的身后,一齐顺着手看向了他。
霍开霁突然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穿了件素色的衣裳,为什么云妈妈来院子的时候冲自己摇了摇头,给自己挑了一件黑色的,让自己穿上。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一时有些没有站稳,略微晃了晃身子。
走到俞氏身边以后,霍开霁静静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群人,深深的行了一礼,半晌也不曾起身。
眼泪瞬间弥漫在眼眶里,都说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他的眼泪在此时却半分不受自己控制。
看着他们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很少有身体健壮四肢健全的人,霍开霁突然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俞氏扯着他的衣袖,让他站起身,不准他低头,逃避众人的目光。
“见过世子,如今世子都这般大了。”带头的老者目光慈爱的看着他,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又缩了回去,在衣角处不自觉的擦着自己的手。
霍开霁看着,伸手拉过他的手,边擦着眼泪边冲着他笑,慢慢的蹲下身子,仰视着老人,方便他更清楚的看着自己。
老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一切都好的模样,打从心里高兴。
“我是跟随老将军的,他已经不在了,以后霍家军就要交给世子了。”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他本以为可以看着老将军卸甲归田,剩下的日子和和美美,却不想,自己这副老弱残躯却先一步将他送走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这村子里大多人都是不愿意相信,直到告示贴在了村口,才不得不信。
“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霍开霁喉咙更的发疼,他强迫自己问出这句话,不问的话他怕自己会很后悔。
“好,一切都好,谢世子挂念,这里都是老将军和夫人们照顾着,日子能过得下去,虽然缺了点东西,总不至于不能动,也能做些东西去集市上换点东西过活的。”老人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这话轻易说不得,只好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
话里有话,霍开霁何尝听不出来,心里却更是难受,这些人做事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俞氏走上前,看着村里众多的人,冲他们行了一礼。
老者看到后,顾不得再跟霍开霁说话,急忙避开身子,冲着俞氏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俞氏看着他,摇了摇头,“霍家军就是靠你们,才成长到如今的模样,这一礼,你们当受,霍家如今式微,许多地方做不到尽善尽美,请大家多多担待,霍家在世一天,便会负责一日,还请大家放心才是。”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受霍家照料多年,哪里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只是我们却当不起夫人的一礼,撑起霍家军的人,如今都在地下长眠,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也是托了他们的脸面,才苟活于世,当不起当不起。”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