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地窖的油灯惊扰了弥漫的漆黑,它们四散逃逸,躲在光亮的边缘,形成一片如同深渊的幽暗。
油灯只能照亮一小片范围。
无法发出声响的情况下,陆离似乎只能选择亲自下去。
陆离缩回手臂,黑暗蜂拥而至,重新占领地窖。但紧接着,陆离将油灯提手挂在手腕,转过身,短暂和乔乔相视,迈步踏入地窖梯子。
乔乔欲言又止,想起不能说话又捂住嘴巴。
陆离一节节踏入黑暗,油灯的微弱光芒只能庇护他的上半身,腰部以下浑沌不可视。
咔嚓——
突然,一声木头断裂声回荡响起,陆离平稳向下的身形陡然下滑一截,臂弯挂在木梯上才没有坠下去。
乔乔险些惊叫出声,焦急地对下方陆离比手势。
这一幕看上去紧张惊险,但也只是看上去。
有安娜的暗中庇护,陆离哪怕松开双手也会慢慢飘下去,安全落地。
稳住身形,陆离对上方乔乔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跨过断裂的木梯,继续向下爬去。
十几秒后,陆离踩在了地窖底部。
地窖空间大致四米高,地面铺了一层干燥的干草。
他转头打算探索地窖,发现乔乔也爬了下来。
陆离只能轻轻踢开木梯下的断裂木头,举起手臂,让乔乔保持在光亮中,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举起的油灯跟随乔乔移动,只剩下最后两节时,她干脆跳下,轻巧落地。
“你不该第二个下来。”还未站直的乔乔耳中,响起陆离的低语声。
乔乔茫然地看向油灯下轮廓分明的男人:“什么意思?”
陆离没回答,微眯起黑眸,抬起头看向落下血雨的地窖入口。
不知为何,男人还逗留在地面,垂着头颅,阴影中的五官默默注视着二人。
感觉不太对的乔乔对着上面挥了挥手,男人做出了回应:他从裤兜口袋里取出了什么。
“他要做什么……”乔乔没见过那玩意儿,但看到男人虔诚的把它捧在手心,忽然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作为理智值降低而被赋予特殊灵感的陆离,他的感觉更清晰和深刻。
冥冥之中,一抹如诡谲神秘的意识正在降临于此处。
男人在呼唤着某种存在。
在这时,陆离忽然对地面上的男人开口:“你是沼泽之母还是那个未知邪神的信徒?”
陆离不再有意压低说话声,声音被乔乔与男人完整地听见。
“异教徒不许直呼我主名——”地面上的男人突然做声咒骂,又突然戛然而止。阴影中的脸庞写满惊愕:“为什么你敢——”
他的第二句话也没能完整说完,阴冷地气息从身后包裹住他。
在地窖里的二人视线中,无脸身影在男人的身后凝实,在男人惊慌转头的一瞬间挖空他的脸。
望见这一幕,乔乔连忙整理有些歪了的肉翼。
没有惨叫,男人什么都来不及做,他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尸体倒下的扑通声。
正在试图降临的意识因为男人的死亡而强制中断,诡谲神秘的气息消散,他手里的东西滚动到地窖边缘落下,磕在木梯上弹起,砸落在木梯旁滚动几圈,静止不动。
那是一座拳头大的木雕,看起来像是某个生物的形象。或者说得具体些,是沼泽之母或未知邪神的形象。
木雕的下半身像是某种甲壳虫,头部却是人类女性的上半身,与神话传说里的半人马相似,只是下身从马变成了甲壳虫。
咯咯咯咯——
手腕处的理智值计数器忽然作响。
陆离后退,同时带上注视着木雕原地一动不动的乔乔。
离邪神木雕三米以上时,计数器才重新恢复平静。
“他要拿我们献祭?”乔乔回过神,急促喘息着,惊魂未定道:“我刚刚看到木雕就好像灵魂被吸了进去……这就是邪神吗?真可怕,明明只是一个雕塑……”
“是我们太脆弱了。”陆离回答道,对安娜说:“把尸体带下来,关上地窖门吧。”
安娜照做,托起男人的尸体送入地窖,同时盖上地窖木门。
地面上的诡异动静被阻隔在外。
尸体被放在陆离他们先前站立的位置,陆离和乔乔在地窖的支撑木架上找到两盏油灯,相继点燃后回到落下尸体前。
尸体正面难以入目,血肉模糊脸部孔洞里,仅存的舌根还在因为震动微微颤动。
乔乔无法直视,带着她的油灯转身去探索地窖。
陆离不介意血腥,但看多了会让心理产生问题,所以让安娜翻过尸体,背面朝上。
土黄色的制服因为血雨,变成潮湿的棕灰色。陆离在他的口袋里摩挲,除了一些糖果纸什么都木有。
目光下移,男人穿着的鞋子也是与衣物不相符的草鞋,裤子因为长出一大截而被挽起到脚踝。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警员,他很可能是避难的居民或是搜寻幸存者的信徒,躲入警署,并换上了警员的衣服。
站起身,陆离看向周围。
地窖四处亮起昏暗光芒,乔乔在他寻找线索的这段时间里点亮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