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高悬,清风徐来,吹皱华池,拂一地乱象而过,陡然转阴,没入街巷。
两头黄皮子等人高,拖扫帚大尾,手持法器大袋,鼓铜锣大眼,面目非人。
这两头妖物身上气机渺茫,显然未得真法,只是却能引这七情六欲之力,看来那两个袋子另有乾坤。
“进来,快进来吧,宝贝,我的宝贝!”妖语低吟,那黄皮子神色兴奋,身上妖力气机鼓荡,脸上,一副半挂人皮耷拉。
李元却是目色一沉,这张脸,分明是那日死在天香楼上的潘安之状貌。
至于另一头黄皮子,待他运转法力汇聚,白日潘明理的面貌清晰可见。
呵,真是一家两父子,同门双鼠辈。
白日见面,他未查探潘明理,只是身上气机绝不可能是妖物变幻,除非异宝镇身。
目光一落,他看向两妖手中乾坤袋。
七情六欲之气乃天人五衰之源,哪怕天师也不愿触及,这袋子却能由虚化实。
这让他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则传说,说的是一位砍柴为生的樵夫,一日上山,见到一头白貂被毒蛇所困,心生怜悯,于是仗着手中朴刀锋利,了结了毒蛇。
只是蛇性狠辣,樵夫不慎之中中了蛇毒,命不久矣,这时,那头白貂叼来一株仙草治好了樵夫。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当地县令耳中,时逢国君大寿,他就动了献贡仙草的心思,于是找来樵夫,许以重利,让他带路进山。
樵夫为其子能入学宫,应下此事,重返山中。那白貂念樵夫救命之恩,每至他来,必尾随左右,指点树材。
进入山林,樵夫又引毒蛇,佯装中毒,骗取仙草,待白貂取草之时,派人尾随,至一山洞,众人入内,不见五指,复出,不记来意,皆称奇,携归,再无白貂衔草之传。
后记诸人时运不济,水淹火焚,坠地失心,家门破落,惨极一时,遂不闻。
那山洞之说,后世有人探访,乃妖物遗蜕,红尘滚滚,入之七情癫狂,六欲尽漏,出之元气大伤,骨立形销。
谓之:红尘窟。
眼前此景,在潘府之中恐怕不止一次,却不见白日异状,这些下人体内元精衰退只显疲劳,不及传说中县令诸人,用的是钝刀割肉还是其他打算李元不知,但随时间渐久,他发现这怪异氛围竟然微微影响到了他。
当下垂落心神,抱元守一,他凝结金丹,勇猛精进有余,混元守静不足。
也许是该寻一门道门经文打磨道心之用了,族内那部《上阳真解》就不错。
“嘻嘻,有了这些浊气,主上的真妖之体大成可待,到时我等也能做个将军,养上一镇活人。”潘安所化黄皮子嘴脸滑动。
“眼下城中还有几分凶险,我等不宜暴露,否则一城供养,主上何愁真体之资。”潘明理却要理智几分。
“等我出去,了解了这身体的因果,吃了那敖大家的水嫩身子,也能修习主上传下的无上密典,到时占据山头,称宗做祖也好。”
“莫做他想,快快收好,此物金贵,容不得耽搁,先布下阵法,你我再去见主上。”
见两妖做完手脚,李元集中精神坠在他们身后,只见这两头披毛畜牲入了潘府宗祠,来到一口古井之前,大口中念念有词,少顷,一阵阴风从井中灌出。
“知府爷爷,劳烦托举一二。”二妖念了个好,纵身一跃,从井口跳下。
李元身影闪动,注视井口许久,正欲落下,却忽然耳中一动,遁形一边。
不远处,潘府上空落下两道人影,其中一道面覆黑纱,体态纤盈,另一道气宇轩昂,手持宝剑。
二人落至院中不久,又有三道人影随来,年纪皆与他相仿,实力不弱,他认出其中几位还是中过武举,名列少武榜中之人。
几人聚至一处,那位黑纱女子檀口轻吐:“诸位也见到了,这潘府之中古怪非常,我等下山历练,见此妖氛当义不容辞,只是目前情况未明,需量力而行,大家在此随我等候长老,莫要轻惹事端。”
“是,师姐。”诸人行径小心,站立原地。
李元却是微微皱眉,这帮人之前进场可是丝毫不加掩饰,那头大妖若非自封五感,怕不是早就发现了他们。
只是五人之中,那名师姐虽然面覆轻纱,但他还依稀认得,龙安城中论解元,这位含烟仙子便是他之对手。
其人修为不弱,乃是龙安第一宗门,万剑宗门徒。
万剑宗位列天下十二宗门之中,藏龙卧虎,比之世家大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真有长老前来,恐怕至少也是一位元胎天师,这等人物当面,李元也没有把握出手谋夺大妖。
运气怎的这般差。
正当李元叹气之时,古井之中异变突起。
黑魆魆的井口之中,阴气盘旋之下,一道根须陋物混在夜色之中,匍匐而出。
旁边,一名剑宗弟子正盘地打坐,忽然心悸,不及细想,身体翻滚。
周边诸人惊扰,莫名目光投来,下一刻就见那名弟子被一根手腕粗细根须刺入胸口。
“当!”
一声铿锵之音听得李元准备出手的动作一顿,眼皮也是一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