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一听先头的话,神色一亮,毫不犹豫答道:“皇后表姐如今最看重的就三位,韩国公的外孙女,左都御史的独女和大理寺少卿的幺女。”
易桂华迅速在脑海中细数了几个姑娘的出身与才貌,凭着多年在一众官眷中如鱼得水的本事,很快就得出个大概。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少卿位列三法司自不必说,韩国公的先辈是开国功臣,如今德高望重,是朝廷栋梁。她暗暗对皇后的心思冷嘲热讽。
“易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沈莲惊奇地看着易桂华。
易桂华立即回过神,该搅的浑水和打听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笑道:“没有,我对这几个姑娘的才名曾有所耳闻,正羡慕皇后娘娘的福气呢。娘娘为了太子可真是深谋远虑,也不知来日我的檀儿会有怎样的姻缘。”
“姐姐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会给四殿下留意,就是把这当自己的事情了,”沈莲不由自主地低头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接着说:“我们都是重情重诺之人,岂有信口开河之理,不是吗?”
易桂华知道沈莲另有所指,心中窃喜,今日的一番口舌没有白费,说:“那是自然,我早知妹妹与我投缘,才会多次相邀。我对妹妹放心,妹妹也可以对我放心。”
沈莲心满意足地笑着说:“有姐姐这话,我也放心了。时候不早了,皇后表姐若是久不见我只怕要派人找,我先回去,改日再来与姐姐叙话。”
“那我可盼着妹妹再来了,”易桂华有些不舍地与沈莲一并起身,对闻铃说:“闻铃,好好送沈姑娘。”
沈莲却抬手挡了挡,别有意味地说:“不必劳烦姐姐了,宫里人多口杂,我本就是自己过来的,如今也独自离开就好。姐姐的心意我心领了。”
易桂华知道,沈莲是不想惊动了别人,让人知道她来过延禧宫,“我才说妹妹聪慧,实在是让本宫自叹不如。既如此,我只好失礼一回了。”
片刻后,宫女进来给易桂华禀报,说沈莲高高兴兴的,已经走远了。
易桂华听了后冷笑道:“心里做着黄粱美梦,自然是欣喜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闻铃也看不惯沈莲,说:“凭她也敢与主子互称姐妹,真是惹人笑话!”
“你以为笑她的人还少?”易桂华一通陪笑后,正有些疲惫,拿起玉轮轻轻地推着脸,“年轻貌美的时候,任凭皇后帮她物色多好的才俊,一律看不上,耗到如今还待字闺中,眼睛却仍长在头顶上,早就成了京城的笑话。”
“依奴婢看,皇后早就不愿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不便明说罢了。说到底,沈莲也不过是皇后的表妹,与皇后都不是一个姓氏,就她自己当回事。”闻铃嘲笑道。
易桂华说:“皇后也不蠢,早就清楚沈莲的心性。只是以皇后那个脾性,是宁可打碎了委屈自己吞,也不会挑明了说。本宫倒是小看了她,此番给太子择选的人当真是用心良苦,急着让一纸婚姻就助太子站稳脚跟。”
闻铃见她神色沉重,跟着鄙夷道:“皇后平日看着仁慈,不争不抢的,没想到心思藏得不露声色。”
易桂华冷哼了一声,说:“就连那韩国公的外孙女,看着家世似乎比前两位逊色,可那姑娘的母亲是韩国公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嫡亲弟弟是当今的刑部尚书。皇后平日装出一副仁善的模样,算计起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如此急着拉拢重臣,是觉得她儿子当定了皇帝吗?”
闻铃不禁颤栗了一瞬,立即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看外面,低声说:“主子为四殿下抱不平是应该的,也当慎言才是。”
易桂华平复了一会儿,说:“是本宫不当心了,亏得有你提醒。还好有沈莲这个蠢货在,本宫也不至于太难应付皇后。”
“主子如此睿智,那个心比天高的就活该被耍得团团转。”闻铃不禁得意道。
“穆晏清那边如何了?还没有进展?”
闻铃说:“是,奴婢正要给主子回禀呢,穆晏清仍未找到辛者库去。她有顾甯川在身边,也没有笨得彻底,近日暗中将储秀宫上年打发出去了的人都寻过一遍,就止步不前了。”
易桂华想了想,觉得不妥,皱眉问:“怎么会一直徘徊在储秀宫?她应该知道余从的相貌特征,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
“看来主子高估了她,穆晏清也没有多少本事。”
“的确,我还以为那个草本能有多大的能耐?不过,她身边有个顾甯川,我们也不可大意,不能由着她停滞,否则花心思布好的棋子可就白费了,她既然查不出来了,本宫就再助她一臂之力就好。”
易桂华细想下来,穆晏清从储秀宫得不到任何线索,其实也无可厚非。姚妃复宠之后,布局之人不愿事情再生波澜,引火上身,暗中命令知情的人不得随意提及,更不能透漏半点不妥。凭穆晏清那点蝼蚁般的地位,当然套不了什么有用的。
这日,永寿宫热闹得很,温映池抱着李斓昭过来没多久,林贵人也过来了。
秦佩英逗了一会儿七公主,见她隐约有困意,就让奶娘先抱下去,目光仍随着李斓昭游走,说:“七公主的性子像极了你和皇上,文静乖巧,却也不认生,胆识也有,咱们几个轮流抱着,从来不哭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