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清忙跟上去,只听那宫女有些气喘吁吁地说:“现下还不清楚来龙去脉,皇上震怒,守在延禧宫的太医已经立即进去正殿了。”
才跑到正殿的门外,穆晏清已经惊觉气氛的陡然变化,一队御前侍卫已经分两列在门外站着,宫女太监们都是低头不语,原先的说笑声霎时烟消云散。
风静树止,凝重得像是大雨将至。
若只是寻常抱着不小心,何至于这样的阵仗?穆晏清开始直觉事情不简单。
温映池越靠近越听得清李斓昭的啼哭声,而且显然哭了好一会儿,连哭声都有气无力。她登台阶的时候脚下一软,踉踉跄跄时被一人伸手用力扶住,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穆晏清跟上来。
几人刚跨进来,就看见地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人,李煜玄冷着脸,正眉头紧锁等着太医回话。见温映池已是脸色有些苍白,他忙说:“不必多礼了,快去看看昭儿。”
温映池就连行礼都免了,直奔向奶娘,而七公主此时已经不再啼哭,却像是哭到已经没力气一般。太医还在诚惶诚恐地给七公主检查,温映池只好强忍着心疼,没有立即抱回来。
太医翻开袄子察看的时候,李斓昭手腕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撞进温映池的眼中,她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秦佩英担心她体弱伤身,急忙过来扶着。
“回皇上,皇后娘娘,七公主福泽庇佑,没有大碍。手腕起了些瘀血,微臣会开些温和的药让奶娘服下。公主年幼体弱,骤然受惊,近日可能会有寝食不安的症状,还需多加留心才是。”
李煜玄松了一口气,见温映池泪眼汪汪地将李斓昭抱回去,脸色都苍白了些,按捺不住火气,怒一拍桌,朝着地上的人道:“到底怎么回事?”
易桂华作为延禧宫主位,跪在最前面,眼中含泪,说:“回皇上,是臣妾安排不周,未曾多加留心,请皇上责罚。”
穆晏清站在一旁,这才留心看清楚,跪着的都是顶尊贵的人,除了易桂华,还有“小魔王”六公主,三皇子李璟恒,太子李璟辕,再往后的都是伺候皇子公主们的贴身宫人,估摸着随主子而跪,而刚才抱着七公主的奶娘,此时也跪到了队列中。穆晏清不由惊诧,肯定不是安排不周这么简单的问题。
李煜玄语气放缓了一些,说:“易妃,事发时你与皇后在说话,此事虽发生在你宫里,毓儿是你的孩子,但朕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你起来。璟辕,此事也与你无关,就算是璟恒可能犯了错,你是太子,岂能在事情尚未明朗之时就轻易陪着跪,你也起来。”
李璟辕本想继续分辨,却看见皇后正朝他摇了摇头,易桂华起身的时候也悄悄拉了他一把,暗示他赶紧听话起来。李煜玄那不由分说的语气,此时的确不是他一个不干人等去添乱的时候。
皇后担心皇上再来这么一吼,吓得几个孩子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便轻轻拍了拍李煜玄的手,示意让自己问。她看着李斓毓和李璟恒说:“六公主,你方才说,是三殿下想给七公主喂东西吃,才想将她抢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怕,细细说来,本宫和皇上定不会偏颇分毫。”
李斓毓刚哭过,精致的小脸蛋还是憋得红红的,抽了抽鼻子,说:“回母后的话,七皇妹本是三皇兄抱着,奶娘和嬷嬷们都在边上看着,儿臣虽也很想抱一抱皇妹,但也不敢玩闹,只好站在三皇兄的边上逗着皇妹玩。三皇兄……三皇兄突然小声说,他有些好吃的想喂与皇妹吃,儿臣一听便觉得不妥,皇妹如此年幼,不能随便喂东西吃,就想阻止皇兄,可皇兄不听……”
“我没有……儿臣没有!你撒谎!”李璟恒急不可耐,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你住口!”李煜玄指着李璟恒,怒不可遏,“她还没说完,你如此毛躁地急什么?平日教你的师傅都是让你如此失仪的吗?”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都是儿臣的错,也许……也许皇兄并无恶意,是儿臣鲁莽,不该直接和皇兄起争执,请父皇责罚儿臣一人就好……”李斓毓泪流满面,险些连跪都跪不稳。
李斓瑄挣脱了嬷嬷的手,跑过去跪在李煜玄面前,说:“父皇既说事情尚未明细,六皇妹把该说的都说了,不如容她先起来,别再让她这么跪着受惊吓了。”
李煜玄知道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儿自小就玩在一起,情感深厚,一时心软,便让李斓毓先回座。
“璟恒,是不是如斓毓说的那样?”李煜玄复将目光投向李璟恒。
李璟恒紧握着拳头,先是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李斓毓,说:“父皇,母后,儿臣冤枉,儿臣……儿臣绝没有如六皇妹所说的那样要喂食,真的没有。请父皇母后明察。”
皇后看到儿子那求助的眼神,却也看到还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门外多少双耳朵还在听着这里的动静,犹豫再三,不敢再正视李璟恒的目光,对李煜玄说:“皇上,璟恒是臣妾的儿子,臣妾不好再多说什么。皇上英明,定会将事情查问个清楚明白,此事但凭皇上作主就好。”
李煜玄只轻轻点了头,有些不耐烦再看向李璟恒,说:“你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冤枉,话都说不利索吗?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你不说清楚,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