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现在几时了?”
“陛下,今日是十月初九。”
皇帝走入静室,恍然大悟:“原来朕睡了一整天。”他记得太子离京那日是十月初七。
一落座,皇帝便迫不及待道:“快算算,天象究竟在说什么?”
玄成从袖中拿出一物,却不是经常用来占卜的卦钱,而是一叠明黄色绢帛,上面写满细密隶字,恭敬地摆在皇帝偶尔会阅览奏疏的案几上,旁边搁着国玺和印泥。皇帝没有老眼昏花,他认出来,这东西正是写诏令所用的御用绢帛。
而等他看完绢帛上所写的内容,更是大吃一惊:“……朕多年来玩物丧志,沉迷仙道,横征暴敛,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天下兵灾四起,朕之罪大矣!而朕当年,构陷先太子萧子琛有谋反之意,导致先帝对其痛下杀手……皇室不睦,父子相残,朕之罪重矣!今日特意下诏,为先太子平反,并将皇帝大位,归还于先太子之子,萧荀!……”
“陛下,落玺吧。”
“混账!”直到这一刻,皇帝才看明白玄成的狼子野心,这人哪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他是来谋国的!
皇帝双眼写满惊恐,又惧又恨,浑身哆嗦着,猛地扑向玄成,企图将对方掐死。
岂料玄成轻飘飘一转身,躲了过去,皇帝扑了个空,跌在地上,摔得不轻。
“乱臣贼子!”皇帝沉重地喘着粗气,心里又急又气,偏偏手脚不甚灵便,好不容易爬起来,却见玄成已经执起国玺,按好朱红印泥,朝着诏书盖了上去。皇帝扑过去,要抢夺诏书,玄成一扬拂尘,便将其掀翻在地。
“禁军,禁军呢?!”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帝还不肯死心,禁军是他的直属部队,禁军统领方让,是他的心腹,只要方让带着军队入宫勤王,捕杀玄成,他就是安全的,大楚也不会落入奸人之手。
玄成慢吞吞叠好诏书,收入袖中,不屑地瞥了眼皇帝:“方让啊?他早已投靠我主,萧荀殿下,哦不,是新帝,怎会再为你卖命呢?”
岂料这时候,皇帝却又瞅准了机会,一把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把东西给朕交出来!”
玄成啧了一声,冥顽不灵!本想多留你一时三刻的性命,却非要逼我动手杀你!
他一把将皇帝推开,这次没再给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的机会,一扬拂尘,雪白的银丝缠上他的脖颈,就像十月初七那个晚上,绞杀皇后一样。
“来!来人……”皇帝仍在声嘶力竭大喊,可随着丝线越勒越紧,他的声音也逐渐衰弱下去。
到了这时,玄成却不急着送皇帝下黄泉了,他微笑道:“陛下,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今天晚上,一个守夜的宫人都没有吗?因为人早就被方让调走了!别说守卫皇宫的禁军,任凭你嚷破了喉咙,一只野猫都听不见。”
玄成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想让皇帝死个明白:“陛下啊,贫道知道,让你背陷害先太子谋反的黑锅,委屈了你,你当年根本没下过这样的黑手。可谁让你现在坐在皇位上呢?这锅你要是不接过去,我主萧荀,如何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大位?你本庸人一个,可天降大运,当了十四年的皇帝,享受了十四年常人难以享受到的福气,也该知足了。”
“你,你是,你到底是……”皇帝呼吸不畅,面色通红,艰难地从喉咙里咳出几个字。
“我?我是谁?陛下,你且好好看看,贫道到底是谁?”
玄成年轻的面容一点点湮灭,肉眼可见地衰老起来,瞬息之后,已经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陛下,你可能不认识我,贫道正是当年的国师,无尘子,当然,也是先太子的座上宾。”
皇帝想起来了,太子曾经怀疑过玄成的身份,还特意跟他提及过无尘子,可那会儿他修仙修得正上头,什么也听不进去。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玄成处心积虑混到他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拿到这样一份洗白先太子的诏书,把那个叫萧荀的送上帝位!
什么炼仙丹,造仙船,长生不老,不过是他糊弄人的伎俩。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对朕?”
玄成慢慢恢复年轻的外表,冷笑:“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贫道又不是良善之辈,贫道学的是屠龙术,做的是执棋人,九州为局,众生为子,难道还要和陛下你讲什么仁义礼智信?”
“前天晚上,贫道本可不必出手救你,直接让皇后杀了你便是,可如此一来,皇后岂不是会让太子归京,继承大位?好不容易才让他离京,怎能再让他回来,坐收渔翁之利,误了我的大事?”至于太子前一次偷偷离京、奔赴兖州的时候,玄成为何没有动手,一是兖州战事还没宣告落幕,二是萧荀当时,还在舞阳王的阵营中,他不能贸然行事。
“其实啊,自从贫道从北地找到萧荀殿下,带着他返回京都时,贫道就在谋划这颠覆天下的盘局了,只是陛下,你眼里只盯着修仙,根本看不到,或者不屑于看到而已。在陛下你贬斥忠臣良将,靠着谶纬祭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