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瑜有谋反之心?萧瞻决然不信,皇帝定是受了陈宏等人的蒙蔽!
自从皇帝把绣衣司起用之后,满朝文武,有几个没有被他们弹劾过?成楹当初就是因为一封信,便被皇帝抓进昭狱,最后只能交出北地军权以自保。芝麻大点事情,都能被他们翻出花来,动不动就跟谋反挂钩,分明是他们想借皇帝的手,铲除异己!
还有那群满口花言巧语,拐骗皇帝将钱财挥霍在修仙一途上的天师国师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些人,都是皇帝身边的奸佞!
偏偏皇帝对这群人无比信任,逆耳忠言全当耳旁风。
只不知这次,陈宏又对皇帝灌了什么迷魂药?
萧瞻按下心里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才稳住了脸上的情绪:“父皇,江都王想谋反,可有确凿证据?”
“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需要什么证据?”
萧瞻脑袋里一阵凌乱,什么玩意儿?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皇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古之有‘腹诽罪’,如今定萧子瑜一个‘腹反罪’,又有何不可?”
萧瞻心里一凉,膝盖一软,终于承认了一事实——他父皇真的没救了。
仅凭臆测,就认为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要谋反,这分明是无中生有,他小叔也太冤枉了吧?
这种皇帝,哪个臣民愿意效忠?不说别人,萧瞻自己就想一脚将他父亲从皇位上踹下来。
大楚不亡才怪,亡了也是活该!他恨恨地想。
但他不能真把皇帝踹下来,这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皇帝继续:“况且,据陈宏所言,萧子瑜对临江王的子女颇为照顾,还帮他们收敛临江王的尸骸,他若不是别有用心,何必对一个反贼的家眷,这么上心呢?朕看他,就是意图谋反,他和临江王、舞阳王没什么两样!”
“而今天,萧子瑜居然还跟朕上了一道奏疏,说什么想娶靖宁侯为妻!那靖宁侯,身为一州刺史,竟然不管不顾,在朝廷没有给她下诏的情况下,私自带兵出徐州,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人,分明是要沆瀣一气,夺走朕的江山!”
萧瞻后背直冒冷汗,想不到果然将成楹牵扯进来了。皇帝越说越生气,陷在他臆想的谋反之中,无法自拔:“朕还是对萧子瑜太过仁慈,只将他削爵贬官,朕应该杀了他!还有那靖宁侯,也留不得!这两人不是想成亲吗?那就到九泉之下做一对鬼夫妻吧?”
“父皇!”
萧瞻再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声泪俱下道:“父皇何苦残害忠良?若是没有江都王和靖宁侯,此时此刻,这京都的龙椅上,还不知安坐的是谁!”
哪怕对皇帝失望透顶,他仍然希望能唤起皇帝最后一丝良知。
就算全天下都认为皇帝不是个好东西,他依然视其为父为君,想尽办法苦劝。
“父皇可知,江都王在兖州战场上,历经过多少生死?他为了鼓舞士气,不惜以身犯险,亲自率领士卒,冲锋在前。荆州负责供应大军的粮秣,却屡屡筹备不足,数次延迟,坑得江都王的军队差点在兖州全军覆没,若没有靖宁侯出兵徐州,替江都王接上粮道,父皇,你我二人,只怕早已成为叛贼的阶下囚!江都王被困固城山的时候,兵尽粮绝,就盼着潼关军能够及时抵达战场,伸出援手,可父皇您极度看好的,委以重任的国公尹况,却在潼关内寻欢作乐,若不是儿臣拿剑逼他,他根本不会带兵出关!”
“父皇,您口口声声说江都王会谋反,你为何不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大楚真正的国贼?荆州腐败的吏治您不管,国公尹况贻误军情,您跟没看到一样,依然将其奉上尊位,许以国公之荣,连句责备都没有。父皇,兖州的流民已经泛滥成灾,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若是再不治理,根本想象不出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难道仅凭几句玄之又玄的谶纬或者占卜,真的就能将大楚治理好了吗?儿臣相信父皇很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闭嘴!”皇帝怒吼着,一脚冲太子胸前踹了过去,直直地将对方踹翻在地。
他又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太子说的都是实话。
但他只从一大堆逆耳忠言中,听出一句话——他错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的儿子,口口声声跟他说,他是错的。
他怎么会错?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是天子!就算他错了,也只能由他自己发现,自己承认,不能由别人指责出来。
他有没有做错什么姑且不论,指责他做错了的人,首先就大错特错!
不管这人是谁,都不能被原谅!
皇帝很清楚,他只是个平庸无能之辈。
先帝在世的时候,一心一意培养先太子萧子琛,将先太子打造成最尊贵、最完美的继承人,几乎从未拿正眼瞧过他。即使是和一堆庶出的兄弟做比较,先帝总是会表扬五弟圆滑机警,七弟诚朴务实,十五弟聪慧可爱,到了他这里,无甚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