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叔父挂心,侄儿无碍。”
萧荀顺从地扶着舞阳王的手臂,站起身,他也在笑,笑容如浅浅的雾水弥漫河岸,两只老狐狸各自虚情假意。
舞阳王一脸欣慰:“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好孩子,如今青州流民遍地,实在太乱,叔父生怕你一个人留在青州会出什么意外,只好把你接来营中。这里的生活很艰苦,还望你能坚持一段时间,一旦打下潼关,入主京都之后,叔父我马上扶持你登基为帝。”
萧荀谦虚:“叔父说的这是什么话?长幼有序,晋王得国不正,他下台之后,也应该是叔父您登基才是。”
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流露出痛不欲生的悲伤,双腿又跪了下去,甚至痛哭起来:“五叔,当年因为晋王的栽赃嫁祸,先帝误以为我父王有谋反之意,赐死了我父王,并将我母妃和兄弟姐妹一干人等发配边疆,侄儿受尽苦楚,私自从北地跑回来,苟且偷生到现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晋王从皇位上拉下来,为我父王报仇,为我兄弟姐妹沉冤昭雪!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他举袖拭泪:“如今有了叔父替天行道,侄儿所受的冤屈终于能大白于天下,叔父犹如侄儿的再生父母,侄儿对叔父只有感激之情,对皇位没有半点念想!这皇位,本就该是叔父的!”
数月前的一个午后,舞阳王正在府中花园里散步,思绪起伏。
今年是个多事之年啊,兖州黄河两次发怒,改道的时候,波及了青州,青,兖两州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叫什么事儿?这叫皇帝无德,上苍发怒!
看,先有凉州雪灾,后有黄河水患,这就是上天对皇帝失德的警告,警告!
这种时候,皇帝就该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换人换人,赶紧的!
至于换谁上位,当然是换成他啊!
他可是等了好多年,才等来这样天赐的良机啊!
皇帝越是昏庸,百姓越是生计维艰,他越开心,这表示,他造反成功的机会越大。
怎能能叫造反呢,只是萧家人自己内部换个皇帝而已啦。
就在舞阳王沉醉在自己已经戴上帝王冠冕,高坐九五之位的想象中的时候,管家忽然急匆匆过来找他,口口声声说讨债的来了。
舞阳王一愣,他在青州经营这么多年,刺史和将军都乖乖听他指挥,从来只有他找别人要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找他要东西?
听说了来者叫李荀之后,舞阳王陡然想起不少事情。
李荀的珠宝商队遍及九州各地,在青州颇有名气,舞阳王这个人,平时还挺喜欢和有钱人结交,一来二去,接触多了之后,就将这支珠宝队的老板,视为好友了。当初年宴时,在京都,他确实命下人到李荀府上,借过几百万钱应急。
不过,那是他帮临江王借的,有债该找正主去,找到他这里有什么用?
可在厅内,看到李荀那张脸时,他不由得惊愕交加。
立即屏退下人,两人促膝长谈,李循,不,萧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述说了先太子当年的冤案,自己在北地边境遭受的苦难,最后深刻表达了自己的复仇之情,舞阳王好言安慰他,脑子不免活络起来。
虽然他早有谋反之意,但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造反这种事情吧,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第二次这种说法,不到十拿九稳或者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出手。
相比于傻乎乎的临江王,舞阳王可阴险狡诈得多。
他先鼓动临江王扯大旗,为自己分担朝廷的火力还不够,趁着临江王和萧子瑜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再悄悄吞了临江王的地盘,暗中壮大自己的实力,眼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先太子后人,他也没打算让对方闲着,万一失败了,就把这人扔出去顶罪,朝廷肯定能放他一马,罪不至死,要是成功了,把这叫萧荀的扶上皇位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到时候当个摄政王把控大权不是问题,事后找个机会把这小子踹了就是。
当然,舞阳王把萧荀弄到身边来,主要还是为了就近监视他。
瞅瞅这萧荀,被先帝发配北境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摸回了京都,摇身一变后,却成了大珠宝商人,在各州郡都小有名气,混成这样,要么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奇才,要么他背后有贵人相助。
不能不防。
舞阳王瞅着萧荀这张和先帝有八分相似的脸,心情激动不已。不管萧荀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对对方这一番表态很是满意。
叔侄俩情真意切表演一番之后,忽然有士卒进来汇报说:“王爷,我军的粮秣已经出现空缺,调运青州的粮食有些来不及,接下来如何是好?”
舞阳王皱起眉。
他看起来蒸蒸日上,挺强的,其实糟心事儿一大堆。
第一件事,就是粮秣的问题。别看他吃了那么大一块兖州,可他也撑得厉害,光是驻守各郡县,就要派出不少人马,如今他手里实打实的军队,其实是十万。而兖州这块地盘,唯一的粮食都被临江王搬完了,在和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