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亦正在气头上,斜眼看过来:“成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晚辈只是觉得,三日后日孙小姐的送亲队伍进入徐州城,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成楹条理清晰道,“晚辈在临淮郡守府中的时候,看过徐州城的地形图,徐州城在平原上拔地而起,易守难攻,胥永元还特意加高过城墙的高度,若是派兵直接攻打,恐怕伤亡颇多,倒不如用间,以最小代价破了徐州城。”
“三日后的婚宴上,统义王和胥永元必定会出席,晚辈的亲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我想让他们混入孙小姐的送亲队伍中,擒贼先擒王,把这两人抓了再说。”
彭亦:“虽然成侯这计划听得人热血沸腾,但破绽实在太多了!郡守府的侍卫身手并不弱,况且,统义王身边也有不少护卫,你那几个亲卫,就算是神兵下凡,当真就能擒住这两个头子?擒住后,又该如何脱身?”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彭亦没说,只在心里嘀咕,这样一来,我的孙女岂不是真就要嫁给胥家那小子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成楹的话才说完一半,她慢悠悠补完另一半:“晚辈自知这个计划极难成功,因此,还有第二个备用计划。混入送亲队伍中的人,要分开行动,一小波人在婚宴上大闹,吸引统义王和胥永元的注意力,不一定非要擒住他们;另一波人,则悄悄摸到城门口,打开城门,放军队入城!至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徐州军开拔到城池下,就得仰仗彭老将军了。”
这话说得彭亦眼睛一亮,但他并没立即答应成楹出兵。
成楹当然看出彭亦是舍不得孙女儿,这是人之常情,她默默叹了口气,决定献身一回:“彭老将军,孙小姐年纪小,婚宴上打打杀杀的,难免伤及无辜,若是拖累了孙小姐,可就不美了,晚辈会使剑,有些武艺防身,却是无妨的,不如,明日就由晚辈冒充孙小姐,去充当内间之一。”
彭亦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你不行。”他虽然心疼孙女儿,但是万一把徐州刺史给折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抬了抬眼皮:“成侯,老夫看你那两个侍女,和我孙女的身形有些相似,不如就在她们两个中选一个,代替巧蕊吧。本来我彭府也有不少侍女,但是她们都不会武功……”
成楹心道也行,当即就把大虎小虎等人叫来。
听说婚事吹了,彭府那位孙小姐也出来看热闹。
虽然老爷子高喊“虎女焉能嫁犬子”,但是这位孙小姐一点也不虎,连大虎小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仅不虎,还温柔娴静,气质典雅,可见将军府将她教养得很好。只是个头比平常女子稍高一些,和大虎更为接近。
成楹当场就点了大虎去替嫁。
身形相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大虎比小虎沉着稳重,更会见机行事,不容易出漏子。
从临淮郡的镇东将军府,到下邳郡的郡守府,即使是骑马,也要走两日的路程,因此,彭家次日一早,就将“孙小姐”和嫁妆、陪嫁侍女等人,送到了下邳郡徐州城外的一处庄园里。
而彭老将军,则亲自去了营中,调兵遣将。
彭亦虽然久不在营中,但是威望还在,况且两个儿子都在营中当偏将军。看到老将军一身戎装,大马金刀出现在校场中,将士们先是悚然一惊,随即猜到有大事发生,不少渴望建功立业的人都兴奋起来。老将军抽调了三千精锐,携带干粮,白天休息,晚上行军,于迎亲头一晚抵达徐州城外的村子里,就等城门开启后,一举杀入城中。
迎亲那日,平旦时分,天色渐亮,胥家的人吹吹打打,准时上门。
大虎梳着新娘妆,穿着艳丽的嫁衣,用一柄团扇遮住半张脸,含羞带怯坐上马车。彭府准备的嫁妆很多,彭老爷子特意挑选的侍卫,以及成楹的亲卫们,吭哧吭哧挑着箱子,绵延出大半里路,像一条长龙般,慢慢游进高耸而狭窄的城门。
成楹勒马停在山岗上彭老将军身边,注视着城门口的动静,她身边仅剩下小虎听候吩咐,连王全都自告奋勇,挑嫁妆去了。
天上艳阳高照,王全身着厚厚的吉服,肩上又挑了这么重的担子,没多久,就汗流浃背。
他是个书生,不及长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夫们孔武有力,旁人走一里路,他只能走半里,可在努力瞄了瞄马车上的新娘背影之后,想到此行事关重大,遂咬牙切齿地将满身疲惫忍了下来。
城外的景色以旷野居多,但一入城之后,一条条整洁又宽阔的街道,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房屋,街边赶集的,贩货的,看热闹的百姓,便跃然眼底。
他的眼珠了滴溜溜转着,忍不住四处张望,心里暗暗感慨,不愧是千古名城啊,仅仅从这些房屋的布置上,便能看出当初修建这座城池的人,为了守住徐州,花了多大心思。
他在临淮郡守府中时,和成楹聊过徐州城的结构。
据说,光这一座徐州城,便可轻而易举容纳十万百姓,坊间里闾,明里暗里,甚至是完全想不到的地方,都是官府粮仓!
这要是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