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没事……”
瞅着庭院中神龙活虎的太子爷,成楹硬生生将“吧”字咽了回去。
倒是萧瞻一愣,捕捉到成楹眼睛里的担忧,仿佛春水泛起的涟漪,层层荡漾开去,心里一紧,面上仍笑道:“孤没事儿。成侯,你病好利索了?怎么下床了?”
成楹一听到消息,只来得及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就这样匆匆忙忙赶过来了。此时她还在病中,未挽发髻,青丝披在肩后,垂至腰间,面容依旧苍白无血色,有一种玉山将倾的颓唐之感,萧瞻一瞬间有些失神。
冷风吹来,她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嗓子。
“万幸殿下无事,臣白担心了,这就告辞。”周围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劝她回去休息,成楹一一道谢,从善如流,说句告辞之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太子爷,转身就走了。
萧瞻收回视线,一时间,倒希望自己刚才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儿,比如烫坏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皮之类。
“殿下,这边请吧。殿下?”
耳边响起全福的呼喊,原来是请他去新的院子。
萧瞻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显示着他这个主人的意乱心慌。
我这是怎么了?
不是每天都看到成楹吗?
慌什么?
太子爷暗骂自己没出息。
毕竟自己是太子爷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长得帅又多金,关心自己的人多了去了,成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新的院子,没待上两柱香的时间,鬼使神差的,太子爷脚尖一转,又去了成楹的住处。
成楹没躺在床上修养,穿戴整齐,顶着病容,端坐几前,正在听小虎跟她汇报这几日卫府里的情况,自然将太子爷刚刚干了什么混账事儿摸得清清楚楚。
萧瞻一只脚跨进门,瞅见成楹这副病中强撑的模样,眼皮子狂跳。
太子爷把另一只脚也跨进去,又批评她:“干什么呢?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不行装行,这不是给孤惹麻烦么?”
“参见殿下。”成楹和侍女们拜伏在地。
“免礼。孤不是说过,病人不用给孤行礼的吗?”萧瞻背着手,在成楹面前晃来晃去。
成楹直起身子,也不客气客气,叫太子坐一坐什么的。她本就一身病容,加上生气的时候寒着脸,整个人看上去颇有种青面獠牙的意思。
太子爷给看笑了。
心里腹诽,瞧瞧,气性儿真大。
若是以前,太子爷是绝对不会来给成楹说好话的,爱气不气,气死他可不管棺材钱。
可今天太子爷觉得,毕竟是自己瞒着靖宁侯在先,谁让自己事先没把计划跟人家说清楚呢,到现在办的事儿还不见踪影,人家生气了吧,自己放低身段哄一哄对方,是应该的。
没错,是这样,本太子这叫肚里能撑船,能屈能伸。
萧瞻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太子爷的笑,落在成楹眼里,就完全是另一种意味了。
瞅着太子爷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她就来气。
为了避免自己被气死,成楹垂下眼皮,把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不咸不淡道:“不敢,臣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可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什么意思?”
萧瞻揉了揉耳朵,他就知道,成楹一开口,必然会跟他说什么太子是国本,太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这类大道理,丞相对他耳提面命十多年,他听得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太子爷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轻轻松松就驳斥了成楹:“瞎说,孤要是不在危险的墙边上站着,怎么能跟右贤王和谈,给北地军争取时间?”
成楹一时无言以对。
心道,这人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气她的吧?
“可殿下刚刚的举动,简直就是在玩火!殿下您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太子爷狡黠一笑:“成侯在担心孤?”
“不然殿下以为臣在担心什么?”
“孤还以为你在计较,孤烧了上计薄册的事儿呢。”
成楹语重心长:“殿下,薄册没了还可以重新想办法,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儿……”
“孤若是出了事儿成侯待要如何?”
成楹一噎。
她能如何?她不能如何啊,日子照过呗。换个太子上位,照目前的形式看,她仍然是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靖宁侯,说不定还能多多加官晋爵呢。
但实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成楹垂下头,换上一副伤心的表情,再抬起头时,目光深沉:“臣会很伤心的。”
萧瞻心里啧了一声,这装得也太假了。
不过想起适才,成楹急急忙忙赶来时,面上担忧而急切的神情,不是做假,太子爷还是不禁浮想联翩了一下,若是成楹真的会有一点点伤心,也是好的,间而可以想成,成楹其实是愿意原谅他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