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然是不信的。
就在不久前,她刚刚就寝不到两个时辰,陆嫣柔忽然冲进凤懿宫来,手里捏着把剪刀,跪在她床榻前,泪盈于睫,口口声声说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皇后瞧着她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哭。
还是召来她身边的贴身侍女,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晚膳后将贵女召去了东宫。
叫来东宫当值的宫人一问,宫人便说了自己看见太子跑出寝宫,陆家小姐衣衫不整跟出来的场景。
皇后当时就火了,怒气冲冲跑过来质问太子。
萧瞻:“母后,您应该知道,儿子虽然纨绔,却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皇后自然清楚儿子是什么秉性。
可若说一切都是陆家嫡女自导自演,做出的一场戏,她更不会相信。
世间哪有女子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何况陆嫣柔这样的,世家嫡女出身,她若真敢这样干,陆家世代清白、诗书传家的家风门楣可就毁尽了。
相较之下,她倒更愿相信是自己儿子酒后失态,轻薄了人家姑娘。
皇后叹了口气,提出一个两全其美之法:“事情已然发生,说再多也没用,想想该怎么补救才是正理。不如,就封她为美人,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将人迎入东宫吧。”
萧瞻想拒绝,可他心里也明白,皇后只说是侧妃,不是太子妃,已然是考虑到他的意愿和心情。
可他心里当真是一万个不愿意。
甭管陆美人是什么天仙下凡,若说之前萧瞻对她还有一些好感,发生这件事情后,那就只剩下满心满肺的厌恶和防备。
实在不想面对陆嫣柔,第二天一大早,太子爷就把早早准备好去北地和谈的好兄弟,广宁侯世子,朝廷的光禄大夫赵文良从马车里拽出来,自己登上车,代替他跑了。
太子爷回忆起在东宫的遭遇,心里默默咽下一捧苦涩的眼泪。
他提脚出门,拐进侧厅,恰巧碰见老周将一碗药放进药匣,吩咐小厮:“快趁热给将军送去。”
萧瞻奇道:“成侯还在府中?”
“是,将军在书房看书。”
萧瞻知道成楹身体素来有旧疾的事情,眼珠一转,笑容温柔无害:“成侯带病为国戍边,忠勇之心日月可鉴,孤深受感动,一直想亲自表嘉一下靖宁侯的一片赤诚之心,不如今日,就由孤为成侯送药吧。”
老周觉得不妥,可太子已经大方自然地接过小厮手里的药匣,转身走了。
小虎侍立在书房前,太子爷笑嘻嘻举起药匣,晃了一圈,便推门而入。
室内燃着几个火炉,空气有些闷热。成楹穿了身浅白色常服,长发没有束起,散散地披在肩头,凝神跪坐几前,正在读几封信,像一座端庄的玉人。看到是萧瞻提着药匣,稍一愣神,立即把江都王的来信折了几折,搁在几上,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萧瞻拜拜手示意她免礼:“靖宁侯身有旧疾还在为国事操劳,委实幸苦,孤今日亲自送药,还望成侯能够早日痊愈。”
说话间,他已经把药碗端出来,亲手递到成楹手里。
成楹眼神瞟了瞟别处,嘴里客气:“怎敢劳动太子大驾?真是折煞微臣了。”打算就势将药碗搁在几上。
萧瞻却抬手一挡,“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靖宁侯是楚国的大功臣,难道还受不起孤送的一碗药?”
“多谢殿下。”成楹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道谢,眼见这药是放不下去了,索性心一横,举起药碗,闭上眼,仰头就灌。
待她咕噜咕噜干完一碗苦药,骨节分明的爪子伸向几上,想喝点茶水漱漱口,太子爷已经先她一步拿走茶碗,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
萧瞻喝完一口茶,正咂着嘴,触不及防撞见成楹那瞪大眼睛的一脸呆滞相。
瞧着像生无可恋,想一头撞死。
萧瞻好似抓住了成楹的小辫子般,莫名觉得心情舒畅,把一度想要翘起的唇角压了又压。
成楹默默放下空药碗,不想开口说话。
“主子?”这时大虎拿着一罐蜂蜜走进来,视线在太子爷淡定的表情和成楹微蹙的眉宇间,来回摇摆。
萧瞻嘴角上扬,终于打算放过成楹,他搁下茶碗:“既然成侯已经用完药,孤这便告辞了,成侯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太子爷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成楹便迫不及待冲过去,端起太子爷没喝完的茶水,猛灌了一大口,然后立即吐了出来。
戏弄完成楹,萧瞻心情大好,一路笑着回到他居住的主院,不经意间瞥见搁在卧房中的几个火炉,自他住进来之后,一直没有用过。
又想到成楹书房里的情景,萧瞻叫来老周:“这间屋子之前是成侯在住?”
老周唯恐太子爷对房间有什么不满,连忙解释:“启禀殿下,确实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