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么说,基本上已经表态,这仗必须得打!
除了考虑到羌胡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外,在萧瞻心里,还有一个促使他主战不主和的原因,那就是面子问题。
纵观前几任帝王,羌胡南下时,不管是赢多败少还是败多赢少,都没出现过一仗都不反抗,直接跟羌胡求和的情况。哪怕是求和,那也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才出此下策。
他自己年纪轻轻的,却带头卑躬屈膝地跟蛮夷求和,祖先们有他这么窝囊吗?
没有。
何况如今平白无事,羌胡犯我国境,欺我子民,这若是能忍,他还配做一国之君吗?
反正萧瞻就豁出去了,大司农府目前有多少钱粮,统统拿出来,支持北境战争!
万一打输了,他萧瞻……太子爷就再看呗。
太子拍板,群臣不敢再有异议。接下来需要确定的,就是谁为此战的统帅。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将目光集中到前排的某个人身上。
此战,怕是非靖宁侯出征不可!
萧瞻定了定心神,点出成楹:“靖宁侯,你认为,大楚与羌胡一战,有多大胜算?”
虽然刚才在战和之争中没有发话,成楹心底却是铁杆主战派。不过抛开钱粮问题,她考虑更多的是北地复杂的局势,而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成楹无法给太子一个明确的回复,她只委婉道:“臣认为,可以一战。殿下若派臣出征,臣必定身先士卒,死而后己。”
萧瞻点了点头,正要宣布什么,忽然又有一个手执朝板的大臣站出来:“靖宁侯的回话模糊不清,殿下问的是有多大胜算,靖宁侯只回答可以一战,敢问靖宁侯,所谓的一战,到底是战胜还是战败?”
此言一出,主和派的人又窃窃私语起来。萧瞻沉着一张脸,阴得能拧出水来。
江都王皱了眉,当即反驳陆铭昭的话:“沙场之事,瞬息万变,事前谁能说得清楚?陆大人说这话,未免太咄咄逼人!”
陆铭昭也反驳:“莫非靖宁侯心里,连对这场战事的预估都没有吗?亦或是,靖宁侯心中认为此战胜利的机会渺茫,却不敢对太子殿下直言以告!既然如此,朝廷何必花费数百万的钱粮,让你把楚国的儿郎们白白带到疆场上送死?”
江都王脾气极好的一个人,此时也怒了:“陆大人的话过分了!将士为国效忠,战死沙场,乃寻常之事,哪有不死人的战争?难道将士们的战死,统统要算到统军大将头上吗?”
陆铭昭并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向萧子瑜行了一礼:“下官一时情急激动,言行无状,冒犯了王爷,惹得王爷大动肝火,还请王爷恕罪。”
又面向尊位上的萧瞻道,“殿下明鉴,臣一片爱国之心,都是为了大楚的百姓、为了大楚的江山着想啊!兵者,国之大事也!还请殿下慎重考虑,是否真的要向羌胡用兵。就算是真的要出兵北境,也请殿下谨慎委任统兵的大将军!”
其实,陆铭昭内心最隐秘的目的,远没有嘴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只是不想看到靖宁侯再立战功、获得更多的宠幸而已,这样一来,他女儿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登上太子妃的宝座了。皇后对他女儿喜爱得紧,甚至私下探过陆嫣柔的口风,只差明说要将陆嫣柔接入宫去。他绝不允许在紧要关头,被成楹坏了好事。
陆铭昭之前一直以为太子将靖宁侯视为心腹大患,可是自从朝堂上,太子对靖宁侯的态度有了微妙变化,更加上出现靖宁侯救驾一事后,他再也不敢这么认为。除此之外,也是因为成家后来居上。一个身负黑历史、凋零败落多年的家族,因为出了成楹这样一个人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荣耀冠及京都,谁人不眼红?所谓树大招风,莫不如是。
如此针对靖宁侯,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在针对属意于靖宁侯的太子,陆铭昭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受到太子厌弃。
因为他是御史,职责之一就是纠察百官。旁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太子非但不能讨厌他,还得感激他直言不讳。
殊不知,陆铭昭最后一句话,激起了不少将军心底的渴望。为将者,谁人不想建功立业?若是自己能得到太子青眼相待,担任出征的大将军……
底下人心思各异,萧瞻拢在衣袖下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阶下的臣工们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没有任何人听到。
他恨不得冲下去把姓陆的大骂一番,这种时候你要和孤对着干,眼睛长到脚底板上了吗?
不派靖宁侯出征派谁出征?北地军是谁都能号令得动的吗?你这么能耐,有理有据地把别人指控得一文不值,你能带兵出征吗?你能让羌胡跪地求饶吗?你能把大楚、把皇家的脸面拿回来吗?
但是萧瞻什么都不能做,他像根杵在宝座上的木棍,一动不动,群臣隔着几道台阶看过去,以为他在深思。
其实他只是在拼命隐忍,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爆发。忍得甚是幸苦。
眼见陆御史可算是说完了,成楹淡淡道:“陆大人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