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的兴衰荣辱,有我。”成楹并不想听成蜜说这些。
她何尝不明白成蜜所作所为,其实就是想给她这个姐姐找个帮手,让她不至于独木难支。
可是她当年选择扛起家族的担子,就是希望这幅担子不再落到妹妹身上。
唯一所愿,只是妹妹平安康乐而已。
成蜜却断然道:“姐姐此言差矣。我也姓成,也是成家的女儿,成家的事情,怎么能全由姐姐一人担着。”
成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确实不是那个需要自己时时呵护的小丫头了。
她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想法,决心和追求。
自己一厢情愿地帮她安排所谓的,美好的未来,不合适。
她想走她的路,自己应该做的,其实是送一程。
空气瞬间沉寂下来,俩姐妹妹久久无言。
“况且,我也是真心喜欢赵世子的。”成蜜忽然低声说了句,举止间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她和赵文良的相遇相爱,固然有故意设计的成分,而赵文良对她却是真心的,为了他们俩的亲事多方奔走。成蜜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点心动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对于京都贵女们而言,赵家已然是世家高门,能嫁入赵家,可说一句贵不可言。
成楹终于松口了:“既然如此,我确实不该再说什么了。你好好筹备婚礼事宜吧,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出嫁。”
夜已深了,成楹送妹妹回房休息。京都初夏的夜间有些寒凉,几点星子零零碎碎撒在西南天幕上,一轮弯月高悬西北。
下人们早已就寝,大虎和小虎也被成楹支走,这里是靖宁侯府,很安全,并不需要她们时时刻刻守卫左右。
成楹提着盏纸皮灯笼绕过婆娑树影,往自己住的小院走。
快到门口时候,斜上方墙上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出来!”
成楹在边境摸爬滚打了十年,耳目机警,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她。
“将军,是我。”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从树后现身,向成楹施了一礼,脸上挂着笑意,随即变成遗憾不已的神情叹道,“可惜啊,将军的妹子要嫁人了,北地郡多少好男儿日也盼望夜也盼望,就是盼望不到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嫁与他们为妻啊,可怜北地的大好儿郎们。”
成楹护短的脾气上来了:“我妹妹招你惹你了,拿她来说事?”
靖宁侯府的事情满京都的人都好奇,都不知详情,身为北地军军师的秦竹书却一清二楚。他是寒门出身,早年因为家人犯事儿受到牵连,被发往北地郡充军,因为识文断字又能写能算,在军营中混了个书佐小吏当,勉强混口饭吃。后来遇到成楹,渐渐受到赏识,非但将功折罪恢复了自由身,且在军营中日益受到重用。
因为是成楹一手提拔出来的,相当于是成楹的亲信。
军营中没有自己的人在,就跟瞎眼将军差不多,军队没法管,粮草没法调,甚至将令都出不了中军帐,两眼一抹黑啥事儿都干不成。
秦竹书是成楹的肱骨之一,成家的事儿,他该知道的都知道。
看到姐妹俩言笑晏晏、心平气和从厅房出来,秦竹书是眼光何等毒辣、行事何等机敏之人,当下便知道,这些天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坎儿,迈过去了。
且不是将军说服了二小姐,而是二小姐摆平了她姐姐。
秦竹书嘻嘻一笑:“将军先前不是很希望二小姐嫁到身边吗?在下在为将军惋惜啊。同时,也为我们北地儿郎们流泪啊。将军曾有意将二小姐许配于在下,可如今,是二小姐看不上在下,在下还能怎么办?心碎了一地,只能自己默默抱头痛苦,抚慰心灵的伤痛。”还伸出隐在宽袍大袖下的手夸张地捂住了心口。
成楹对这个下属喜欢装精装怪的德行再清楚不过,似笑非笑道:“秦先生心伤了?无妨,等回到北地郡,我就亲自高诉武邑武将军,武将军治心病颇有心得,且武将军素来体恤步卒,爱护同僚,必会为先生好好治疗一番。”
一听到武疯子的名号,秦竹书立马心口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连声道:“不用不用!在下忽然觉得神清气爽,想来刚才的不适都是幻觉吧。”赶紧认怂,在成楹面前认怂没什么,他可不想被成楹麾下第一狠人暴打或者嘲讽一顿。
见秦竹书老实了,成楹也不再多说,轻轻揭过此事,道:“过几日选二十名士卒,务必求仪容整齐,进退有度,我自有用处。”
“没问题。”秦竹书应下,这八成在二小姐的送亲队伍上要用。
“将军,您之前差我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秦竹书从衣袖中摸出张纸条,递给成楹。
成楹就着灯火看万上面的地址,顺手将字条放进灯笼里烧成了灰。
今夜的事情谈完,成楹也走到内院,将灯笼给了秦竹书。
“对了,”踏上台阶的成楹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身道,“你若是看上京都哪家姑娘,靖宁侯府可出面帮你说亲下聘。”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