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也就是林全来的第二天。
靖安府城外,卫所士兵们隔出了一片空地,此处将作为公审现场。
按察使司的差役们,一大早就在此地忙活,官员们的桌椅仪仗都已准备完毕。
官员们还没道,前来观审的百姓已经聚了很多,有些甚至是几十里外敢来的。
太阳初升,除全军覆没的靖安府士绅,各地的士绅代表也都陆续到场,他们被专门安排了位置。
现场聚集了上千人,此刻全都在小声议论,以至于声音嘈杂无比。
直到锣鼓响起,预示着官员们到了,现场的议论声才逐渐变小。
“肃静,肃静……”
在差役大声呵斥下,现场陆续安静下来,而官员们的队伍也进到了现场。
众官员各入其位,虽是谢孝方地位最高,主审官的位置却是按察使赵耀垠。
这次的案子牵扯干系太大,对这个主审官的位置,谢孝方其实避之不及。
随着鼓声响起,现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普通百姓的脸上充满好奇,而士绅和在场官员,神色间却满是的沮丧,后者已经知道了此番判案的结果。
“阁老,您看……”
见赵耀垠询问,谢孝方摆了摆手说道:“此案由你主审,如何行事你可自决!”
关于不粘锅的手艺,确实是官员们的基本功,随随便便就使了出来。
一拍惊堂木,赵耀垠肃声道:“带原告!”
现场众人的目光,扫向了南边儿入口处,在两名差役带领下,刘权低着头走了进来。
在这“万众瞩目”之地,刘权心中只有惶恐和惧怕,毕竟他只是个地痞混混罢了。
“草民叩见诸位大人!”
刘权是普通百姓,没有站着回话的权利,所以赵耀垠并未叫他起来。
事实上,在前方几十号高官注视下,刘权腿肚子都发软,跪着答话反倒还省事些。
赵耀垠接着问道:“刘权,之前你在按察司上告,所告何事?”
“回青天大老爷……”
接下来,刘权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但此番他主张的田地已达到五百亩。
这厮最开始要张大户家的四十亩地,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告的人也越来越多。
“带被告……”
没一会儿,刘权所告六家大户,也被差役引到了现场。
“草民叩见大人!”
看着底下这六人,赵耀垠沉声问道:“刘权告你们强占田亩,你们有什么话?”
被告六人面面相觑,此刻却是有苦难言。
刘权之前告他们,都未能开堂审案,所有眼下这种尴尬情形,根本没有机会碰上。
和刘权有土地争执,这是最基本的现实情况。
如果土地不是他们六家所有,那么就是他们恃强凌弱,土地归刘权他们则受罚。
如果土地是他们所有,那就涉及到他们瞒报土地,乃是与对抗皇命的重罪,抄家灭族都是等闲。
所以,如何回答问题,这个六家人根本没得选。
当然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刘权因其层次太低所以想不到,以至于此刻他还处于惊惧中。
“回大人的话,土地确为刘权所有,是我们恃强凌弱……我等甘愿受罚!”
说这话的,是先被告的张大户,这番回答来之前他们六个人就商量过。
听到这话,士绅官员们情绪没有太大变化,现场百姓可都惊得不行。
这些老爷们,居然主动承认恃强凌弱,还把自家田地说是刘权的。
这其中,刘权无疑是最惊讶的那个,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自己没听错,那就是这六个人吃错药了……刘权暗暗想到。
若那四百亩地果真为自己所有,那他老刘家可就发达了……转瞬之间,刘权心中狂喜。
“肃静,肃静……”
差役们大声呵斥,只因周围百姓讨论声实在太吵。
而百姓们议论的内容,则是本地大户有那些私瞒的田地,他们也可学着刘权一样“据为己有”。
一拍惊堂木,赵耀垠追问道:“尔等所言为真?”
“不敢欺瞒大人!”众人齐声答道。
“恃强凌弱,妄图侵占土地,虽为得逞亦是罪过,判尔等各出银五十两补偿刘权……”
“尔等可有异议?”
罚银五十两,比起抄家灭族,那可轻松太多了。
“大人明断,草民等并无异议!”六大户连忙答道。
赵耀垠的目光又扫向刘权,问道:“刘权,本官所判你可有异议?”
不但得了五百亩地,还有三百两银子,刘权心里已乐开了花儿,他那还会有异议。
于是他也学着六大户的样子,对赵耀垠叩头道:“大人明断,草民没有异议!”
到了这一步,案子其实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