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轮到他了,不法大师喜爱这个弟子,昨夜之事,也多亏了觉醒,才没有发生让佛祖蒙羞的事情,但规矩就是规矩,他继续说道,“昨夜一事,你有功劳,却也有罪过,五年前你自卫杀人,事出有因,却着实有些过了。所以罚你禁闭五年,你的禁闭到今日才能解除,这你清楚。然而,昨夜你擅自离开禁闭,论少林律法,当翻倍惩戒,再行十年禁闭。这五年之牢,功亏一篑,你可后悔?”
“明月待我,真心实意,弟子若不出手,反倒不是个人,我不后悔。”觉醒虽说得轻声轻气,但其血性与正气溢于言表。
“但是,我不服气,凭什么再判我禁闭?我做错了什么!”
“阿弥陀佛,明月你没救错,但是不该提前出了禁闭。”二弟子觉刑说道,“功是功,过是过,你早出一晚,也是违反寺规,理当受罚。”
“哼,那我的功呢?为什么不能功过相抵!”
“觉醒,你是佛门中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普度众生本就是我佛门弟子的职责,你救明月,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像少林武僧,外出苦行,做了救死扶伤、替天行道之事,难道回到少林也要邀功请赏吗?”觉刑回怼道。
觉醒被这样的话气得不能言语,这是什么道理!
“阿弥陀佛,觉醒,本住持还有话说,念在你是为了救人,惩戒不予翻倍,仍是五年,这样,你可服气!”
“不服!我不服!什么破规矩!人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人命重要,规矩也重要!”觉刑又来一句。
“你——”觉醒哑口无言,他想动手打觉刑一顿。
“觉醒,休得放肆,你是少林弟子,便应该守少林的规矩。”不法对觉醒的态度有些不满,没有翻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不法最大的善意,可觉醒却不领情。
“不法师兄,你这样说话,是想逼我的弟子离开少林吗?”不闹站起身来,内力化气,荡向四周。
“不闹师弟,休得胡闹!”不法也不惯着,以力对力。
“哼!究竟是谁胡闹!诸位师兄,少林的规矩太死了,我弟子做了这么大一件善事,却因为区区一夜的禁闭,就要再关他五年,换做你们,谁受得了!不法师兄,若是你关了禁闭,也恰恰是最后一夜,有人在你眼前杀人,你救是不救!你肯定会救,但你救了人,寺里却以老规矩让你继续禁闭五年,十年,你甘心嘛!”
不法怒目圆睁,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这事换做谁也不服气!就算是不明师兄,那么爱读经抄经,那么爱一个人待着,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惩戒!是不是,不明师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刚刚想了一下,设身处地,我是会出手,但以我的性子,我也愿意接受惩罚,继续禁闭。”不明师兄诚恳而言。
场上有些人笑了,不闹听罢,着急起来:“师兄,你认真点,我知道你喜欢喜欢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打扰你,但这不一样啊,喜好是喜好,但也得合理公正不是?世界上有几个你这样的人?”
“阿弥陀佛,师弟你说的有理。”不明师兄如是说道,却不肯明确表态。
“算了,不问你了,不悟师兄,你说,我就不信你的性子受得了这个气!”不闹窜到不悟那里,勾肩搭背的,不像样子。他们私底下关系很好,常常切磋。
“师弟,你咋不一开始就问我,我正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呢,换做我,肯定不服气,非得大闹一场,看这戒律院能说啥!”不悟大师是个爽快人,站不闹这边。他本就与不法互相看不惯,戒律院的常常抓他的弟子,犯错一律从重处罚,甚至还发生过几起群殴事件。
“好,不慈师兄,该你了,你怎么说?你那么爱热闹,关你五年,你受得了不!”
不慈大师是民生院的住持,往日接待香客,礼尚往来的,忙得不亦乐乎。他说:“阿弥陀佛,不闹师弟,你还是这么直性子,觉醒这个做法,我是赞同的,我们佛道中人,如果见死不救,佛祖蒙羞。换我的话,我也会出手,但少林这么大,这么多人,肯定是要靠规矩来管着的,不然要出多少事。大部分规矩都是历代传承下来,是适用的,但是有些吧,确实不那么合理。你说是吧,方丈师兄?”不慈大师将这个烫手山芋转个身便交到了方丈那里。
方丈法号不灭,是了心的大弟子,也是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了心、了青以及觉醒之间的往事,他是最清楚的。觉醒这个弟子,他很满意,不闹问得好,他设身处地一想,自己确实也不服气。但作为少林方丈,他身上有各种各样的羁绊,让他不得随心所欲。
“阿弥陀佛,觉醒,少林有很多规矩,你可知道规矩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方丈第一次同觉醒对话,觉醒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从方丈身上看到了了青爷爷的一些影子,更多的像了心大师,他心里有答案,却一时组织不起语言。
方丈继续说道:“宇宙之下,遍地规矩。国有国法,庙有庙规。鱼儿潜水,飞鸟翔空,这是规矩;牛儿吃草,虎狼吃肉,这也是规矩。坑蒙拐骗,烧杀掠抢,就要受罚受刑,这也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认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