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青没有杀掉君子非的心思,但想打败他,以报五十年前英雄台的恩恩怨怨。两人之前本就在小打小闹,全当热身,彼此一交手,当即打得难解难分。一方是潇潇然华山剑圣,君子剑法惊天动地,风云变色;一方是凛凛威少林武僧,佛门四蒂排山倒海,众生敛神。只见剑光似电,四围八方如雨如瀑;佛掌犹龙,南腾北跃喷火喷雷。端得是:
银光万点星辰碎,佛掌无影太月沉。
武林侠客谁能近?江湖刀兵皆黯然。
剑罡飞霜扑人面,掌风崩雷破山石。
战战兢兢难闭眼,谁有胆做第三人?
两人已经过了百招,身上各有伤痕。君子非有长剑之利,在了青身上留下数道半尺长的剑痕,或许是因为瘦的缘故,入肉不深,但一身佛衣已经褴褛随风。再看君子非,明面上虽然无伤大雅,但着实挨了几下拳脚,气血稍有凝滞。围观的武林人士不知不觉中退后三丈,靠前的一排人士用麻衣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这是因为刚刚的内力对碰在场上形成了强烈的气流,飞沙卷石,靠得最近的围众无一幸免,多少有些毁容破相。待中心两人停招换息,众人才意识到外围也有两人做猫鼠之斗。
“刘元老狗,你继续跑啊!”说话的正是湘西刀霸杜夏,此时已经变成一个血人。再看前面奔逃的,正是嵩山掌门刘元,他模样并不好看,但眼神中的狠戾配合着高超的轻功,令人无敢发笑。他知道,只要再耗一个时辰,杜夏必定流血过多而亡。那些蠢人只看见自己被追杀,并不知道他已然胜券在握。
都是蠢货。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飞来一颗石子,刚刚好打到正在急转弯的刘元的腰部穴位,重心乍失,刘元一个踉跄,滑倒在地。杜夏瞧到机会来了,一跃而起,大刀像刘元的脑袋砍去。
不知哪里又飞来一颗石子,将杜夏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牛大,去,把那两只聒噪的小狗小猫拎过来,别跑来跑去,坏了俺的兴致。”乐爷手里握着两颗石子,沙沙转圈。
“好嘞乐爷。”牛大将新入手的斧头插进裤裆里,搓着手来到刘元跟前,“刘掌门,乐爷送了俺把称手的斧头,俺答应帮乐爷做件小事儿。”说罢,将刘元扛在肩上,又走到杜夏跟前,臭脚一提,便拎在手里。
“你这蛮子,倒是挺沉。”回到场内,见两人还没动手,牛大心中一乐,慢悠悠地将刘元和杜夏扶正坐好,抓起乐爷的老手,谄媚求道:“乐爷,丐帮还招人不,俺牛大想加入丐帮,只要能教俺这隔空点穴的功夫,叫俺干什么都行。”
“牛大啊牛大,莫坏了丐帮的名声,你长这样,丐帮子弟?谁信!”乐爷抽回老手,塞进袖子里。
牛大偷偷翻了个白眼,捡起一块石子,砸到杜夏的脑袋上,然后开心笑笑。
杜夏像是睡着了,动都不动。
君子非与了青二人,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眼神一对,继续动起手来。只不过这回,了青不再留手,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剑,以佛门剑蒂对决华山君子剑。君子非见其肯出真招,持剑以待。了青拿起不知名的断剑,随手比划几下,适应了剑的轻重长短之后,这才俯冲出击,抬手便是一招“唐僧问路”,剑意恭谨,瞧不出半丝杀心,却不容拒绝,无处可躲,意志不够坚定者,在此招之下,恍惚不为所动,中招之后才醒悟过来。然而君子非是何等高手,刹那朦胧之后,便醒过神来,挥剑如扇,使出“非礼四式”,依次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和非礼勿言。了青刺向君子非,剑音铿锵脆鸣,连绵不断,待招式落尽,两人仅有一臂之距。君子非持剑肃立,了青却依旧剑指君圣,只是手中断剑已然只剩一只剑柄。
“招式、功夫难分上下,倒是和尚那剑不够硬。”乐爷扶须点评,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只酒葫芦,咕噜灌下两口,羡煞旁人。牛大咽了咽唾沫,很懂礼貌地没有讨酒喝。
君子非略占上风,但依旧做防守状,示意了青寻剑再战。了青也不承让,退后几步,认认真真寻出一把利刃,摆好架势,再次出手。这一招唤作“白龙出海”,意在突破一切桎梏,而君圣这边挽剑如花,分别使出“君子三定”中的仁者不忧、智者不惑以及勇者不惧。了青的招式过于刚猛不折,在过招当中持续推进,不料手中佩剑又被君子剑击碎,然而势不可收,君子非处于防守一方,本就压力不小,发觉了青剑断已经收招不及,刺穿了对方右胸。同样,了青手中残存的剑柄,也坚坚实实地抵在君圣的心口处。
场上一时雅雀无言。
君子非抽刀之时,了青平行后撤,快速点穴,封伤止血。片刻之后,了青在众人压抑同样讶异的心情中,发动出大江大河般的攻势。只见他掠步过去,途中随机捡起一把兵器,或刀或剑,或长或短,然后全力杀出一招。君子非丝毫没有乘人之危的心理负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电光火石间,两人又交手数十招,本就残破的兵墓只剩下遍地寸断的铁片,面目全非。然而战斗仍在继续,不少心存不忍的侠客将自身的佩剑扔向场内,随后就被了青随手撩起,攻向君子非。并没有人对献剑之士表达不满,倒是为自己的佩剑一辈子也无法经历如此一战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