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已经故去很多年了,但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十几年以来日日都要朝夕相见的人。
云惠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仿佛是糅合了那两人身上的所有优点,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云惠然的眼睛和嘴巴,池故渊的鼻子和下巴。
云惠敏双腿一滞,像是失去了力气那般,怎么也走不动了。
舒意感受到她的异常,伸手按住了云惠敏的手臂,轻声问:“小姨,你怎么了?”
云惠敏依旧怔怔地望着转运床上的女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舒意的手。
“意儿,这人……”
不等她说完一句话,医生急切的声音就响起了:“快,动作要快!”
蒋丞快步走到顾庭彻面前,“庭彻,她等不了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说罢,他又问:“你刚才说的血源,已经找到了吗?”
顾庭彻望着被推进手术室的何如烟,黑眸闪过晦暗的光芒。
他重新伸手去捉舒意的手,“你看到了,她快没命了。”
蒋丞的眼皮狠狠一跳,原来庭彻说的血源……是指舒意?
云惠敏一双眸子依旧落在何如烟的脸上,静静地出神。
一时间没注意到把舒意往前带的男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执意要带走舒意的动作,也静止了。
如果那女孩真的要输血……
舒意被重新圈回男人怀里,朝着抽血室带。
她看着何如烟的模样,的确是惨不忍睹。
女人喉咙动了动,甚至忘记了反抗。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按着肩膀坐下了。
衣袖被人掀了上去,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和她之间,两不相欠。”
舒意被按得动弹不了,手指蜷曲的那一瞬间,针头已经对准她的血管扎了进去。
她挣脱不开,也不再挣扎,整个人都凝在了原地。
血液流入血袋中,舒意抿着红唇,脑中忽然涌过无数思绪。
不欠何如烟的……
她们之间,究竟是谁欠谁呢?
舒意自嘲地闭上眼,任由护士将她的血抽出去。
诚如顾庭彻所言,不过是让她献血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就是抗拒,抗拒他的行为,抗拒自己要被当成血库救何如烟这个事实。
舒意没有这个义务为她捐血。
她本来就不喜欢何如烟,更不用说他们三人之间夹杂着多少恩怨。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小姐才将针头给拔了出来。
“暂时先这样吧,这些应该够用了。”
“快,把血袋送进抢救室!”
顾庭彻替她按住手臂上的棉签,一双桃花眼深深地锁住了她。
舒意骤然被抽去400毫升的血,脸色已经不如方才红润。
双颊甚至渐渐泛起了白色。
她低头睨了一眼男人圈着自己的手臂,用另一只手将他拨开,自己按住了那根棉签。
顾庭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片刻后才开口道:“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让袁力给你买一份红枣枸己汤。”
不等他说完,舒意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朝着另一处方向走去。
她起得有些快,脑子里忽然眩晕了一下,差点往后一仰。
顾庭彻瞳孔一缩,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的身体。
嗓音低哑:“舒意,你别不听话。”
舒意想要挣开他的手,下一秒却被大横抱起,朝着医院的公共座椅走去。
“乖乖待着,你现在不适合走动。”
刚抽完血的人,本来就有些虚弱。
一次性被抽掉太多血的话,还容易造成头晕,低血糖这类症状。
舒意靠在椅背上,也没再起身了。
只是嘴角勾起一道浅弧:“乖乖待着,等着血不够用的时候,再充当她的血库吗?”
那笑分明浅淡得很,可是落在顾庭彻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男人声音低了几个度:“舒意,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女人仰着头,让自己的背脊贴在座椅上,方才舒缓了些。
她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难道不是吗?如果待会儿医生告诉你我的那点血不够用,难道你不会继续按着我,让人抽我的血?即便是把我给抽干了,只要能救她的命,你都在所不辞吧?”
顾庭彻对她的这段话有些不满,喉咙一滚,声音黯哑:“我已经派人去找同样是p型血的人了。”
舒意觉得无趣得很,便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多看男人一眼。
一直站在一旁的云惠敏,看着两人的姿态,眼眶微微一皱。
刚才医生说,意儿要救的那女人姓何,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何如烟。
如果她真的是……
云惠敏不敢再想下去,只静静地站在那儿,没再说一句话。
原本以为舒意献血了以后,何如烟的情况会好一些。
然而过了还不到十分钟,里头就传来医生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