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漫长的,几乎能耗尽人身上的好细胞。云的回信迟迟没有到来,眼看山上的杜鹃花从开得艳丽到慢慢落败,只需短短数月时间。
一早,潇燃从书房走出,身上穿着昨晚那件白色鸡心领短袖T恤、蓝色短裤。眉头是舒展的。胡渣爬完了下巴。
因为经常跑步的关系,他胸口的肌肉有些饱满。稍低的领口难以掩藏他那呼之欲出的胸肌。
他试过什么也不穿,相比之下,多多少少穿上一些更让他有安全感。确切地说,自从与云分别,他就没有在卧室和浴室之外的地方赤身裸体过。他对云的突然来访有些憧憬,毕竟她的外套还在自己家里。
只要敲门声一响,想要第一时间开门,他就不能在穿衣服上浪费时间。有时候外面有点动静,他误以为是敲门声,事实证明是他幻听了。
和往常一样,锻炼了一会,他就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看起书来。最近他爱上了名为《时代》的杂志,特地网购了这本杂志整整三年出过的作品,一共三十六期,算起来,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关注它了。
多年前,他拒绝过这本杂志的专访,本以为会得罪不少人,结果竟和主编处成了好哥们。两人心灵相惜,还奔现过。
翻开杂志,他先搜索了主编的名字,还是原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名字还在,说明人还活着。记忆中,主编嗜烟酒如命,他的酒量远远在潇燃之上,两人在酒吧喝过,还是潇燃支付的巨额酒钱。
之后,两人心照不宣没有联系,但潇燃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并没有停止。男人之间的友情,很难因为不见面而淡泊。
“说真的,你该换个好用的智能手机了。”
“手机嘛,能接电话就行。”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生活在古代的老实人。”
“我这手机,不影响我见想见的人,联系想联系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等哪天你接受我们杂志的访问,我送你一部,好让你体验下与美女视频的感觉。”
显然两个男人对手机的需求完全不一样,对女人也是。杂志主编平时接触到比较多的美女作家和记者,见面时,他的手机信息提醒声没有断过,可他应对起来得心应手。这要是换成潇燃,可不得手忙脚乱,漏洞百出。
现在,潇燃的手机依然不被当作时髦的手饰,更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若是他要看时间,客厅有挂钟。而且他也很少用手机观看电子书或新闻之类的。
和五六点钟相比,八九点钟的阳城已经恢复活力。阳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年初城镇建设规划时,特地引入了一批丁香花,在动车站附近的小型公园门面处,弄了一大块区域种植。不出三五年,成片的丁香花将在这里盛开。
一些成年的丁香花,就在丁香花幼苗旁开放,看着很像一部分花先开放,再去激励未开放的那些。“你们可要加把劲啊,努力啊,想要像我们一样美丽,就要拼命吸纳阳光、吸收养分。”实际上,花盛开有人为的因素。
喝完一杯咖啡,他嘴里的苦味变得有些甘甜,这才起身走到卧室,打算将胡须剃干净,露出那性感的下巴。
妻子喜欢看他剃胡子的样子,很多次夸过他。恐怕这辈子把他夸得最猛烈的是她。
“从这个角度看,你挺像胡歌的。”
当时的潇燃不以为然,也没有兴奋的感觉。男人被夸像另一个帅哥,总是傲娇地以为自己比他还要强一些。
“是吗?那你岂不是长得像杨幂?”
“哎,我是认真的。你胡说,我哪儿像杨幂了。”
“花痴一个。要是我不像胡歌你就不喜欢了吗?”
“你喜欢杨幂,我喜欢胡歌,咱俩互不相欠啊。”
“哎,你比杨幂好看。”
妻子不理,又转身偷偷欣赏晨起的他。
扎根阳城,他只要舒服就行,怎么舒服怎么来,在见到云之后,又重新在乎起自己的外表。
“她会来信吗?”
等累了,他就来到窗边,望着远山和山上的花,再点燃一根华子香烟,极力克制心急如焚的感觉。
这里的人不管有钱没钱,都喜欢抽华子香烟。比如公交车、商场,广场,宴会厅等公众场合,男人们都会注意同类抽什么牌子的香烟,就像看美女一样。特别是酒桌、谈判桌上,大家看不到对方开什么车而来,却能通过吸什么烟来判断对方的能力。
眼看杜鹃花的花期将过,潇燃终于等到一封底色为灰的信封夹在自己的信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