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观百年来三黄观第一次遭人上门踢观。
还踢的这么惨烈,这么彻底!
从半山腰的山门,到通往山顶大殿的沿途院落,最后到山顶大殿。无一例外遭到了拆家似的毁灭打击。
无人能拦,也无人可拦。
除却不能到场的,挂名弟子有点战力的都涌了上去,更有亲传弟子九人出动对踢观之人围捕打击,然而他们一次次的围堵攻势犹如石沉大海,打不到人不说,连个影子都抓不住,每一道剑气每一击法决都被对方鬼使神差的避开,然后各处的房舍建筑就遭殃了,等观中弟子回过神来时三黄观已经被拆了一半还多,而拆观的责任至少有一半在观中弟子身上。
老观主站在山顶大殿飞檐之上,佝偻着背瞧着自己徒弟跟闯山的人打的热热闹闹,竟偷偷笑了。
直到闯山的人一路风尘仆仆气势汹汹上了山顶大殿,落脚在飞檐之下,老观主才又严肃起来。
飞檐之上一双浑浊的老目,飞檐之下一双锐利的深眸,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小子,你来这儿就为了拆房子?”老观主问。
“你们欺负我媳妇,我就欺负你们。”柱子答。
“呵呵,岂敢岂敢,小子你既然来了就快把你媳妇领走,白日我门中弟子被她揍了不少,好生跟老夫诉苦,若再留几天,怕不用你拆,她就要把老夫这三黄观给拆了。”说着,老观主一指,正是指着刘希希藏身的方向。
柱子与云间有约定,云间依着气息去寻刘希希,他则教训这些拐了他媳妇的坏人,教训够了就去寻他们一起离开。
有云间的命珠在柱子自然能感应到刘希希的位置,不用指路他也知道往哪里去。
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敢偷偷跑刘家院里拐走他媳妇,还杀了她媳妇准备过年吃的大白,哪儿能这么算了。
柱子一跃而起,上了飞檐,欲跟老观主较量较量。
消瘦的影子刚近身前,柱子的重拳还没用上,老观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柱子额上,自那一点接触有道道灵波动荡,一时柱子整个人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目光涣散,继而有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速旋转。
许多人,许多景,许多事……
一道亲切的声音,“柱子……别怕……娘亲在……”
一道冷漠的声音,“小舟……你娘上天了……”
一道欺辱的声音,“付舟止,你本无根浮萍,天下哪有你归处……”
一道命令的声音,“过来……吃下这丹药,保你精血流尽也不会死……”
……
万千画面,如走马观灯,齐齐涌现,不过是一个起身落地的时间,就如重新从婴孩长到了十七岁……
“呵呵呵……不错啊,这么大了。”老观主放下手指,浑浊的双眼在看着柱子时难得有了神采。对着柱子打量一会儿,笑笑,继而转身慢悠悠的踩着瓦舍离开。
不知沉寂了多久,柱子才从混乱的意识里清醒过来。
月轮如勾如小舟,夜幕繁星交辉,四方清风盘旋,一叶枯黄落在飞檐之上被旋风一带又飘起落在消瘦的肩头。
老观主说的没错,他运气还不错,重重困局中此命还在,还长这么大了,身体里火热的气血尚存并没有成为哪一路人的战利品。
……
刘希希抱着白猫窝在石壁下,夜深,山中入秋的冷寒气息很重。坐的时间久了越来越冷,感觉手脚都凉透了,就算如此刘希希也不敢冒险起来活动活动,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藏身的结印罩子给戳破了,这可是二白以最后的力气设下的,破了可就危险了。
眼下怀里的二白睡的跟死猫似的,怎么戳都不醒一下。若非鼻子里还喘着气,刘希希真就以为它已经挂了。
刘希希隔着流波晃动的罩子望天,不知道柱子现在到了哪里,二白说了柱子回来接她,那就一定会来。
正这么想着,一个人影从头顶上飞跃而下落在面前三步远。
斑驳月光透过树冠打在他身上,也照着他那张看不清楚,但分外喜人的脸。
刘希希笑的想哭,抓着二白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竟让二白昏迷中也吃痛的吭了一声。
“媳妇,我们回家。”柱子道。
“嗯,回家。”刘希希应。
……
三黄观里的人很忙,到处着火,灭完一处灭一处,要抢救房屋,要抢救物品,还要抢救仅有的一块灵田。
于是柱子背着刘希希下山时并没有遇到多少阻力。
柱子脚步很猛,一跳一跃几步就过百米,如同过山车一般一路向下,忽重重落地忽高高跃起,刘希希耳边风声呼呼,眼睛也好累,眼前的景色极速向后倒去什么也看不清,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也随着一上一下的疯狂跑路,给跑丢了。
趴在柱子背上紧紧抱着对方脖子,实在没想到第一次被柱子背着赶路竟然是为了逃命,也没想到柱子的脚程这么快,半个时辰后已然到了山下。
“柱子先,停下,让我下来。”这种“过山车”下山法太恐怖了,刘希希发誓她再也不要体验。
“不用,柱子不累……”
“你是不累,可我快不行了……”刘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