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犯难了。
牛二铁占着柱子的床铺,柱子晚上睡哪儿。
柱子一脸阴云的站在自己床铺旁,盯着床榻上的某伤员,没一点同情心,甚至想把这人当沙袋给丢出去,最好是丢村南边的那条浅河,让他跟满河鱼虾作伴,再不敢打他媳妇主意。
柱子没忘记娘亲的教诲“我儿,待你长大,娶了媳妇,愿你自强自立,护你妻子长长久久,无人敢肖想半分。”
没错,敢打他媳妇主意的都是坏人,都该受到惩罚!罚到再也不敢。
牛二铁瞧着柱子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不禁怀疑“他到底傻没傻,怎么比正常人看着都吓人”,这话牛二铁当然不敢问,只能小心忍着,陪笑。“对不住了柱子哥,要不我往里边挪挪,咱们挤挤。”
“你是不是想抢我媳妇?”迂回什么的,柱子不会,有疑问直接问。
牛二铁被问住了,这个,他倒是想,做梦都想,他打十四岁那年被嚣张的刘希希赏了一巴掌起,就惦记上了。
可刘希希又不理他,如今还成了别人妻子,牛二铁再多的心思也只能当屁给放了。
只是说着容易,这酝酿了多年的“屁”,是那么容易放出来的吗。
牛二铁也是老实人,捂着脑袋如实袒露,“不敢不敢,柱子哥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自打柱子哥你跟九菜拜了堂,小弟我走路都绕着你们家门,平时遇到九菜我是连头都不敢抬,招呼也不敢打,以前是我不对,柱子哥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出出气……”
牛二铁说的声情并茂,大概是因痛失所爱心中苦闷,说着说着,眼眶湿润着冒出几滴水光来。又揉又擦,一动弹扯到伤口,疼的牛二铁眼泪冒的更厉害了。
有力不欺软弱人,向来说动手就动手的柱子抬起半空的拳头也落不下来了。
“柱子你在干什么,住手,不许打人。”刘希希抱着一床薄被进来,一进来一眼就看到“柱子抬手打人,还把人打哭”。
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拉住柱子抬起的手臂,满眼不满加责备。
牛二铁一看刘希希来了,也不掉泪珠了,眼冒星光欲说还羞,紧接着又被柱子狠狠瞪一眼拳头一扬,吓的捂住脑袋继续趴平,“错了我错了,柱子哥我再不敢。”
牛二铁这一喊,刘希希拉扯柱子就更用力了,直将柱子从屋里拽了出来。
“柱子,你别太过分。”
“媳妇我……”柱子想不明白,他是哪里过分了!
“牛二铁身上有伤,你没同情心就算了,怎么还能对人动手。”
“媳妇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
“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柱子你怎么能这样。”
“我是想打他,可我还没动手。”
“你若没有他怎么会又哭又怕的。我眼睛没瞎。”刘希希还想说一句她也不傻不是随便就被糊弄的,可看着柱子气急到涨红的脸,这话说不出来。
柱子会糊弄她吗,不可能,全天下人糊弄她,柱子都不会。这点刘希希从潜意识里就认准了。
“好好好,最好没有。柱子你记住了,不许对他动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刘希希声严厉色。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对待他。
柱子委屈,他不知媳妇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话,还是索性不在意真相。柱子闷闷的说不上话来,更别说继续解释。扁着嘴声音弱弱的回复。“我听媳妇的,不伤他。”
刘希希叹口气,撇下柱子去了屋里。
柱子站在堂屋,这时他不知他该在何处,是进去看着自己媳妇照顾打他媳妇主意的坏人,还是去外面墙根站着自罚好争取媳妇的“宽宏大量”。
他不在意媳妇打他骂他,但他在乎被无视。
这比把他倒吊在火凰遗火上炙烤还来的难受。
眼皮沉重,遮住了一半瞳孔,唯露出来的一半尽是堪比十月深秋的苦愁。
从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每一个呼吸都好慢。
堂屋里某人所思所想,刘希希自然不知。
东间屋里,刘希希代柱子跟牛二铁道歉,牛二铁哪里敢说柱子不好,连道歉都不敢接,直说是他自己的错,他不该在刘家院里。
牛二铁表明想去寻牛家人,刘希希让他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安顿好牛二铁,许久,刘希希抱着薄被从屋里出来了,原本她是想让柱子跟牛二铁同睡一屋这才多拿来一床被子来,现在她可不敢让他们俩在一个屋待着了,只能把被子又重新拿出来。
从屋里一出来就见柱子神游天外的呆站在堂屋,有凳子不坐,有桌子不靠,站的比杨树都要笔直,比深海巨石都要安静,一张清明如玉的脸正迎着从屋外打进来的月光。
恍恍惚惚,引人遐想。
刘希希瞧着,楞了下神,忽觉得自己方才说话太重了,心下有悔,过来轻轻拉拉他袖口,片刻柱子才缓缓回过神来,痴痴怨怨的抬起眼皮,微低着头,柳叶眼中自有情意的凝着刘希希,又抿着嘴跟受了十二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不管是穿越前的还是现在,独来独往惯了的刘希希何时见到过这种大冤种似的神情,一刹那一种错觉将某根沉默已久的神经触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