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听此问,温酥酥心内略做思索,想着想做的事情刚刚起步,还是别张扬了。
于是她轻笑着说:“我看他太闲了,让他活动活动筋骨,省得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德妃略垂头莞尔,接着好言劝道:“姐姐之前可是答应了皇后娘娘的,要好好待傅侍卫,千万不要再落人口实了。”
温酥酥听得心头一暖,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果然和温柔的人待在一起,自己也温柔不少。
她语气和缓道:“你放心,本宫有分寸,若是在以前,非打他一顿不可。”
“如此就好。”德妃失神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轻拍了拍温酥酥的手,温声道,“我也是担心姐姐。”
“本宫知道,不然你还能过来给我送红糖啊?”温酥酥打趣了一句之后,又道,“你能来我很高兴,只是众姐妹送得东西实在是多……其实你两手空空我也欢迎的。”
德妃微微点头,客气道:“等姐姐身子爽利了,也多去我那坐坐。”
“好。”温酥酥愉快地答应了。
她巴不乐得常往如意殿跑,若不是之前总遇到嘉恒帝,她也不能迟迟抱不上大腿。
如今,德妃主动愿意来往,她干嘛拒绝。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德妃便说还有事离开了,温酥酥客套几句起身将人送了出去。
一出殿门,德妃便停下了脚步向傅子川望过去,眼里含着心疼之意。
温酥酥看在眼里,不禁佩服德妃这悲天悯人的性格,真是佛光普照,普度众生。
院内,傅子川穿了一身深棕色粗布衣衫,挽着袖子徒手掀青砖。
这是温酥酥命令的,不然傅子川非得把青砖全刨碎了。
有气没处撒,也不能毁坏青砖啊,青砖好好的,没招谁惹谁的。
她昨日说的时候,傅子川眼神里是有怨恨,却也听话照做了。
傅子川似乎是察觉到了不远处瞧着他的两双眼睛,恰好抬头瞧了一眼过来。
他的目光也不知道看得究竟是谁,反正挺复杂的,起初乍然瞧过来时,有些朦胧,紧接着又有些恍惚,然后是疲惫。
“不会是中暑了吧?”温酥酥小声嘀咕着。
“姐姐!”德妃言语含着不悦。
温酥酥回头瞧过来,察觉到德妃周身的怒气,可那怒气没有维持多久,又立刻熄了下去。
“他是手持武器佑安宁的宫中侍卫,你让他卸去盔甲,蹲在那里徒手掀砖,和羞辱他有什么区别?”德妃言辞犀利,柔弱中生出几分刚强之意。
温酥酥略略静默,沉声道:“你想多了,本宫不过是瞧着他整日有气没处撒,给他想个解压的法子罢了,并非羞辱。”
她说得胸口闷闷的,就算德妃要做菩萨,也没有必要把她往坏了想吧?
私心她有,羞辱傅子川的心思却没有。
德妃略略垂眸,悻悻道:“是我失态了,姐姐勿怪。咱们家好歹也是武将之家,将心比心也不能……”
德妃如此和缓语气,温酥酥索性顺坡下驴,“也怪本宫,总以为习武者不拘小节,忘了他们也是要骨气的,本宫以后注意。”
话音一落,掀砖声再次响起。
温酥酥没有去瞧,只是朝着德妃做了个请的手势,“妹妹不是还有事吗?本宫也不虚留了。”
德妃略颔首,“姐姐留步吧。”
目送着德妃离开,云珠适时凑了过来,在她身边问道:“娘娘还打算和德妃娘娘走动吗?”
温酥酥一愣,看向云珠,“为什么不?”
“你们刚才起争执了啊。”云珠不解地说道。
温酥酥含笑道:“这算什么争执啊?不过是观点不同而已,说开了不就好了吗?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就不痛快,也不必胡乱猜忌。”
云珠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点了点头。
温酥酥没有再絮叨,而是看向傅子川,见他埋头掀砖,指甲缝隙里满是泥土,不禁叹气。
她提着裙摆下了台阶,走向傅子川。
而他也抬起头来,满眼警惕地瞧着她,手里还紧握着一块青砖。
温酥酥站在他面前,抿了抿嘴唇后,开口道:“对不起。”
傅子川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不过还是抗拒和警惕更多些。
而温酥酥继续说道:“本宫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打算在得意殿内种菜,自给自足,之前我也尝试自己翻地,可是我的力气小,只能求助于你,说罚你其实都是借口。”
傅子川带着几分打量,随后将手里的青砖一松,卸下一身防备后起身,问:“菜呢?”
“没种呢。”温酥酥下意识接了一句,接着又道,“菜籽的事本宫还在想办法……”
“臣可以帮你。”傅子川打断了她的话。
“真的?”温酥酥不可思议道。
傅子川主动说帮她,夭寿啦。
然而傅子川脖子一扭,看向别处道:“臣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力气而已。”
“那也谢谢你。”温酥酥笑着说了一句。
傅子川没有理她,蹲下来继续扒拉砖,和之前一样,有气没处撒似的。
温酥酥悄无声息地将短把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