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张湾村就没有自耕农吗?”周雄诧异的问道。
“有的,张秀才家里有地。”有人叫道。
很快,一个身穿澜衫的秀才不情不愿的来到台前,冲着周雄微微拱手。
“这位相公,请问家中有多少田?缴纳的田税几何?”周雄笑着问道。
“家中田地不多,只有八十亩而已,在下有着秀才功名,可免去两丁的徭役和两石的粮役,交税的田地每年所缴田税确实是一钱银子。”秀才说道。
“若是你没有秀才功名,每亩田地又会缴纳多少税银?”周雄问道。
“正税确实是一钱左右,但县里还会征收一些徭役银,也摊在田税中,大概每亩田地要缴纳四五钱银子吧。”秀才解释道。
“这些年越来越冷,几乎每年都有旱灾,南阳的田地虽然肥沃,一亩田一年所产顶多一石多粮食,卖到镇上的粮铺顶多能卖到一两银子,却要缴五钱作为税赋,剩下的够一家吃的吗?”周雄继续问道。
“何止五钱啊,官府时不时的还让缴纳其他杂税,田地所产大半都交给了官府,若是碰到大灾年,田地所产连税赋都不够,只能卖地卖儿卖女,我也就是有秀才功名,能减免徭役和部分田税,要不然也得和他们一样。”秀才叹道。
“可是你们知道吗,官府征收的这么多税银,每亩田只有一钱银子交给了朝廷,交给了陛下,剩下的都被地方官府贪了。两年前,陛下就已经下旨,停止征收辽饷和剿饷,还宣布从此以后永不加赋,可为何你们缴纳的赋税还这么多?”周雄厉声问道。
“嗡”的一下,下面的百姓沸腾了。
“皇帝真的说永不加赋吗?”
“皇帝真的停了辽饷吗?”
百姓们纷纷问道。
“那是当然,陛下的圣旨早就下到了各省各府各县,县衙里面肯定有相应的公文。”周雄道。
“他说的是对的,确实有这样的圣旨。”那秀才证实道。
“狗日的当官的,明明皇帝都不加收税赋了,还让咱们交那么多。”
“那赵乡绅也不是东西,去年骗咱们说朝廷要征徭役去辽东,让咱们多交一成田租,他去和官府说免了咱们徭役,咱们都被他骗了。”
“当官的没好东西,乡绅们更是王八蛋。”
百姓们纷纷骂道。
“大家静一静。”等百姓们骂了一阵,周雄抬起双手,于是叫骂声弱了下来。
“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吧,明明陛下已经下旨减免税赋,地方官和士绅们却根本不听,山高皇帝远,便是陛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控制着朝廷,控制着地方。无奈之下,陛下只能亲自组建军队,为的就是对付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那李公子其实是个举人,因为家中田地被咱们给他分给了百姓,恼怒之下造了反,试图推翻陛下的统治。他劝说乡绅地主给你们减免了一点田租,为的不过是收买人心,好忽悠你们儿子丈夫去当兵给他卖命。
而我们禁卫军过来,却是为了帮你们对付压在你们头顶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是要给你们分田分地。不管是士绅地主侵占的田地,还是唐王府的藩田,全部都要无偿分给南阳百姓。从此以后,你们只需承担皇粮国税,再也不用担负各种苛捐杂税!”周雄大声道。
“我们以后要缴纳多少皇粮国税啊?”有百姓大声问道。
“三成亩产。”周雄竖起了三个手指,“你们只需要缴纳田地所产的三成,再不用多交一粒米一文钱!”
三成啊,百姓们互相看着,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喜色。和以前动辄六成七成田租赋税相比,三成确实不多,若是按照这当官的所说,禁卫军给每家都分了田,便是缴纳了三成亩产,剩下的也足够一家人吃的。
可是皇帝真的会平白把田地分给大家吗?图什么啊?再想想下落不明的丈夫儿子兄弟,村中百姓仍然忐忑不安。不过那叫周雄的当官的也说了,被俘的红巾军士兵很快便会放回,这让大家伙的心勉强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日,周雄开始带人丈量周围的田地,村民们终于有了些热情,开始配合着丈量。
告示也贴了出来,公布分田地的政策,无论男女,只要满十周岁,都可以分地,更小的孩子则没有,因为这个年代孩童的夭折率实在太高。以后每隔十年或者二十年,会重新登记人口重新分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官的果然没有骗人,又过了数日,从村中出去当兵被俘虏的男丁们终于回来了,当然回来了大半,二十八个男丁回来了二十三人,剩下的五个却是死在了战场。
顿时,村中欢笑声哭泣声响成了一片。
张李氏抱着丈夫张马驹的胳膊,喜极而泣。
活着回来的人家固然高兴,有男丁死在战场的人家却也没有怨恨禁卫军,而是把怨气放在了他们曾经感激的李公子和乡绅们身上。回来的这些男丁都经历了思想教育,再加上看到实实在在的分田,无不对禁卫军感激涕零。于是周雄趁机宣布招募农兵,农兵不用出去打仗,而是集合起来保护家园,防止李公子和士绅的军队再次杀回。农兵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操练,平时没有粮饷,操练时会有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