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盐制改革之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按照既定方案稳步推行便是。袁可立并未就走,而是又说起扬州城内外人心纷纭,士绅官吏惶恐不安,很多商人纷纷避开扬州,以至于扬州地面很是萧条。
“臣了解过,扬州人多担心陛下会像在山东那样,会清理衙门官吏、处置豪绅商贾,故而人心不定。”袁可立叹道。
朱由检摇摇头:“朕暂时无意在扬州府进行官制改革。”
不是不想,是朱由检现在真的无人可用了。随行的宗室招募的读书人都被派到了各盐场任职,现在身边只剩下了军队。清理各衙门需要派出大量的人手取代原理的官吏,这样官府事务才不瘫痪。没有足够人手之前,朱由检自然不会动手。
当然也可以从军队中派人接管衙门,因为在军中推广识字,军队很多官兵皆粗通文墨,特别是数量众多的监军们,以他们的能力出任政府官吏更是绰绰有余。但朱由检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身边现在只剩了五六千军队,不想军队战斗力有任何损失。
“如此,可否请陛下颁布一份安民旨意,以稳定扬州人心。”袁可立请求道。
朱由检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让洪承畴代自己拟一份安民告示,大意是:两淮盐制混乱,窝商勾结盐运司豪灶欺压灶丁、操纵盐价、走私私盐,以至于百姓吃不起食盐、灶户食不果腹、朝廷收入锐减,皇帝震怒,特下旨整治盐运司衙门、处置一众涉事窝商,改革两淮盐制。眼下两淮盐制改革已经结束,衙门官吏当各司其职稳定街面,百姓们当各司其业,不必惊慌,云云。
“如此扬州定矣。”袁可立喜道,拜别离去。
“袁尚书老当益壮矣。”看着袁可立的背影,洪承畴赞道。
朱由检点点头:“是社稷之臣。”
“陛下,要不要再让抚宁侯带美人们过来?”王承恩请示道。
朱由检摇摇头:“算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在为大明社稷劳碌,朕总不能继续懈怠下去。”
偶尔享乐一番无所谓,痴迷于享乐可不行,更何况朱由检对所谓的享乐根本就没太多兴趣。
离开了水榭,回到了书房,朱由检命人把北京送来的奏疏搬了过来,开始一一批阅。按照离京时的交代,一般的事务可由内阁决断拟旨,再交由司礼监披红,重大事情才需要快马送到朱由检驾前,所以奏疏并不算太多。王承恩早就把奏疏分门别类,分别摆放在案上。
朱由检看了看,从最厚的那摞上取了一本,翻开看时,是一份弹章,竟是督察院御史张恒弹劾首辅黄立极!
内阁首辅被弹劾,内阁自然没法决断,不得不送交朱由检决断。朱由检翻看了一下,弹劾的罪名共有六大罪名,无外乎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擅权凌下之类。
随手扔在了一边,又取下一本,翻看仍然是弹劾黄立极。接连翻看了数本奏疏,皆是弹劾黄立极。
朱由检冷笑了起来。
虽然远离朝廷,但朱由检耳目并不闭塞,锦衣卫每日都会快马送各种情报到御前,虽然会延迟了几日,但对北京城内的情形,朱由检还是了如指掌的。
“朕抵达扬州,下一步便是渡江到江南,很多人终于耐不住了啊。”朱由检喃喃道。
这一世,朱由检登基之初并未听从东林党的忽悠全部铲除阉党,也没有刻意驱逐东林党人,总而言之,朝堂上东林党、昔日的阉党、还有其他派系官员皆有。按照能力任用官员,而不是派别和个人道德,这是朱由检现在用人的宗旨。
除了严抓军队和抄家搞钱以外,对其他事情朱由检做到了放权,已经不像上一世那样对什么事情都管。从某种意义来说,朱由检做到了从冗杂的朝堂事务中脱身。而朝臣们对朱由检的性子也很清楚,所以这一世的朝堂比较和谐,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党争频繁。
而现在,很多官员纷纷弹劾首辅黄立极,朝堂上党争再起,意味着什么朱由检自然清楚。这是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很多人,生怕自己过江来一遭,像在山东时那样,所以才发起党争试图把自己视线拉回朝堂。朝堂不稳,皇帝你还有心思南下搞事吗?
当然,若只是朝堂上这点事,朱由检完全可以不理会。只要下旨严惩那些上疏弹劾的东林一系官员御史即可,一个个发配到边荒之地,便可以止住这波党争。但问题是,除了朝堂以外,地方也不稳啊。
在河南布政使司,红巾贼造反愈演愈烈,那贼首红娘子攻占了陈州之后挥师南下,已经占了大半个汝宁府,因其均田地、不纳粮的口号,吸引了无数农民来投,反贼数量已经发展到了二三十万之多,眼下反贼头子红娘子正带兵围攻汝阳城。
汝宁府的西面,红巾军别部李岩带兵占了豫西山区数个州县,带兵攻打南阳城不下之后,又率兵向北进入了洛阳盆地。然而洛阳周围百姓对农民军的态度却很不友好,纷纷结寨抵抗农民军。连开仓放粮、不纳粮的口号都吸引不了洛阳周围农民,这让李岩很是诧异。
李岩并不知道,早在天启七年朱由检刚登基不久,卢象升便带兵平定了福王之乱,把福王霸占的田地分发给了百姓,而且在洛阳城周围征兵一万多人进入禁卫军。故洛阳周围有太多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