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张之极正是奉朱由检之命,向勋贵们透露有关重整京营之事,为的便是让勋贵们有心理准备,不要因为利益受损便跳起来闹事,否则吴惟贤等十多家被抓的勋贵便是他们的下场。
拥有了强大的禁卫军之后,现在的勋贵对朱由检来说已经成为了鸡肋,不,应该说成为了累赘。因为朱由检已经不需要再借助他们的力量。
就在张之极向朱纯臣等人透露京营事之时,乾清宫中,朱由检正召见兵部尚书洪承畴,商议彻底取消京营。
“取缔京营,步子迈的是否有些大啊。”洪承畴苦笑道。
经过李邦华整顿之后,在册的京营士兵还有五六万,当然其中不乏冒饷空饷者,而京师勋贵、朝堂重臣、各大衙门,都在京营利益甚大,直接取消牵扯甚多,便是很多朝堂官员都不会同意。
举个例子,各大衙门凡有事需要人手,比如修缮衙门房屋,都喜欢借用京营士兵干活,便是自家私事也喜欢从京营借人,只要给五军都督府勋贵和领兵军官随便一点好处,便可以随意从京营借调人手,干活时只需要管饭,连工钱都不用付,实在是便宜好用。
而且各衙门喜欢从京营借马,北京城各衙门所用公车,拉车的马匹多是从京营所借。虽然经过李邦华整顿以后好了很多,但这种现象仍然无法禁绝。
更不用说,各级军官吃空饷,冒名占饷的现象,更是屡禁不绝。
从五军都督府里任职的勋贵,到京营将领军官,到各衙门,再到品级高的官员,在京营有利益者不可胜数。
洪承畴身为兵部尚书,也想对京营进行改制,尽可能的提高京营的战斗力,但却从不敢想完全取缔京营,对朱由检取缔京营的想法自然有些担忧。
“京营之烂,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再怎么整顿也是不成,索性直接取缔,再重建京卫部队!”朱由检冷然道。
位置不同,想法便不一样。在洪承畴看来,取缔京营阻力很大,朱由检却完全不这么看。
经历了刺驾案,京中勋贵已经被治的服服帖帖,没人敢再炸刺。勋贵们都不反对,文官们反对又有何用?
内阁之中,黄立极和温体仁都会听话,内阁通过取缔京营之议不成问题,再有兵部配合,通过此事又有何难?
“勋贵高层不用担心,微臣就担心那些失去官职的中层军官,很多军官都是世袭,一旦取缔京营,相当于断了他们的子孙的世职,他们必然不会同意,京师之地,若是弄出了乱子,臣怕影响太大。”洪承畴担忧道。
按照大明奇葩的军户世袭制度,京营的军官大部分都是世袭军官,世代为官,哪怕北京的军队经过无数次改制,编制改了,但领兵的中下层军官还是世袭而来。
百户的儿子还是百户,一旦从军,至少也得当一个百户官,千户的儿子还是千户,从军后至少当个把总。军官的后人还是军官,士兵的后人还是士兵,两百多年来一直如此,以至于那些普通军户几乎和军官们绑定,世代为军官效力。所以这些中下层军官影响力之大,千万不能小看。
若是把他们的生路完全断掉,他们振臂一呼,真有很多士兵跟从,若是在北京城发生士兵哗变造反,那闹出的乱子才真的大,这也是洪承畴不得不谨慎的原因。
在洪承畴看来,朱由检因为面对建奴取得的胜利,着实有些飘了,悍然对勋贵动手不说,现在又打起取缔京营的主意,勋贵们好说,也就那几十家,可是朱由检却忘了,每一家勋贵都在京营中有根基,都有直系或者旁系在京营当军官,而且是世袭的军官。现在对京营动手,哪怕这些勋贵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但那些世袭军官岂会同意?
数万京营,若真乱起来,岂是西苑几千禁卫军所能对付得了?
“不同意还由得他们?”朱由检冷笑道,“惹恼了朕,朕便从辽东调兵,调两万禁卫军进京,谁敢作乱,把他们统统杀个干净!”
“陛下不可!”洪承畴有些急了。若真的那样,恐怕北京城会成为战场,说不定会被打成一片废墟。兵连祸结,还不知道事情最终会如何发展,恐怕真的会脱离控制。
“当然,朕只是最坏打算,并不一定非要打仗。”朱由检道,“不过取缔京营之事势在必行,大司马,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帮助朕消除祸乱,使京师得以稳定。”
“臣遵命。”洪承畴叹道。既然皇帝坚持取缔京营,身为心腹臣子,只能尽量设法善后。
“陛下欲取缔京营,之后是不是要扩充禁西苑禁卫的规模,以禁卫军取代京营?”洪承畴问道。
朱由检点点头:“正是。”
洪承畴道:“既然如此,臣建议新禁卫营可从京营中招募军官,把京营中有战斗力的官兵吸纳进来。以禁卫军的钱粮标准,很多京营官兵必心向往之。如此京营官兵有了希望,便不会作乱。”
朱由检微微摇头:“以京营士兵孱弱的战斗力,让他们进入禁卫军恐怕不合适,别再把禁卫军给搞坏。”
京营之兵,久在北京居住,很多人又油又滑,根本不如那些憨厚老实的农民,对吸纳京营士兵入禁卫军,朱由检并不愿意。
“陛下,一支军队战斗力强大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