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堡,两个士兵躲在城门洞里避风吹着牛逼,生锈的长枪胡乱扔在地上。
刚吹嘘到朝廷大军出征塞外大胜喀喇沁时,一个老兵无意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就见远处的官道上出现数十骑,正在向着深井堡而来。
“是不是守备大人回来了?”年轻些的士兵说道。
老兵摇了摇头:“看着不像,守备大人走的时候也是我值岗,就带了十来个亲兵,也没有这么多马。”
“那是哪里来的人马啊?”年轻士兵狐疑道。
“不管那么多,小彪子,你腿脚快,先去守备府送信。”老兵吩咐道。
蒙古人数十年不曾入侵,宣府军镇内自然也没土匪,来的只能是官军。不管是哪里来的官军,都要第一时间告知守备府知晓。
叫彪子的年轻士兵拔脚跑了去了,老兵站直了身躯,走到堡门外。
不到一刻,骑队来到堡门外,看着这队骑士的打扮,老军心中就是一惊。
四十余人,一半是锦衣缇骑,一半是盔甲鲜明的官兵,挎刀背铳,都骑着高头大马,还有一匹驮着物资的备马,看装备比守备府那几十个家丁要强上几倍。
“这深井堡就你一个人守门?”为首的骑士穿着青绿色锦服,头戴鹅帽,居高临下问道。
老兵不敢怠慢,满脸堆笑道:“还有一个同伴,去守备府报信去了,敢问大人是?”
骑士面无表情道:“锦衣卫百户常五,奉命来深井堡公干。”
说着,打马向堡中而去。是的,他便是当初那个被派去捉拿李自成的倒霉锦衣校尉常五,眼下已经升为百户,这次奉命来深井堡查案,并负责清田之事。
老兵不敢阻拦,连忙避到一旁,竟然是锦衣卫,难道守备大人犯了什么案子不成?
常五策马向堡中而去,径直向最高大的宅子冲去,那便是深井堡守备府。
然而到达时,却看到大白天府门紧闭。
常五挥挥手,有手下跳下战马,走过去拍打门环。
“守备大人不在,恕不接待外客。”片刻后,有略显慌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常五冷冷一笑,扬声道:“锦衣卫奉命查案,里面的人立刻打开大门!”
守备府内,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人满脸阴沉,在他周围站着二十几个军士,皆一脸的慌张。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专司缉捕大案,其凶名便是边镇士卒也知道。
为首的青年名叫柳冠,是深井堡守备千户柳志长子,也是下一代的深井堡守备。在他身边的皆是柳家豢养的家丁。
“皇帝陛下已经回了京师,你们奉的谁的命?我柳家世代为大明戍边,又犯了什么罪过?”柳冠咬着牙,冲着外面喊道。
常五冷冷道:“奉的是宣大总督洪大人之命,彻查十月宣府兵乱之事,经查,深井堡守备柳志涉嫌煽动兵乱,洪大人让我等前来调查取证,怎么?尔等敢抗令不尊不成?”
柳冠怒道:“兵变之时,我父亲身在宣化城,怎么可能和兵乱有关?你们休要诬陷!”
常五冷笑道:“柳志那时是在宣化城,可是柳志之子柳冠等人却不在,煽动兵乱的便是柳冠等人!”
“休要胡说八道!我没有!”柳冠气的脸色通红。他堂堂守备千户之子,下一任守备千户,有的是银子,何至于为了几两银子煽动军户闹事?
常五笑了:“既然没有,那便打开大门。若是查过你真的没有参与,自然会还你清白。”
柳冠愤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到了你们锦衣卫手里,便是没有罪名也会被屈打成招。”
柳冠之所以如临大敌,是因为已经接到了来自宣化城的消息,知道其父柳志已经被下狱。还未等他想出办法营救其父,锦衣卫却突然来到深井堡,这分明是要把矛头对准了柳家。
这个月,宣府境内隐隐有传言,说是皇帝要对宣府军将们动手,要改变军制。一开始柳冠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皇帝和新任宣大总督真的要对宣府军将们动手了!
常五冷声道:“若是不开门,便是抗拒朝廷,便是谋逆,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便强攻府门,到时若有反抗一律格杀!”
“少爷,干脆和他们拼了,让他们看看这深井堡是谁的天下!”家丁队长韩磊怒声叫道。
“对,和他们拼了!”其他家丁也纷纷叫道。
在边疆军镇,朝廷距离普通军户太远,守备们才是军户的天,而这些家丁薪俸是普通军户三倍以上,是守备府的私兵,也只向守备父子效忠,这种现象,在明末非常普遍。
柳冠神色复杂,一时间有下令杀出去的冲动。然而却强自忍住了。
他知道以自家在深井堡的权势,杀光外面这些人很容易,可是在宣化城还有朝廷的大军!
“走,咱们从后面翻墙离开。”柳冠咬牙道。
即便对外面的人动手,也不能在守备府!
一刻钟后,常五下令撞门,几个禁卫军士兵抬着一个圆木狠狠向府门撞去,几下后府门轰然倒塌,常五带着手下冲入府中。
一阵鸡飞狗跳后,守备府中的人等被强行聚集在一处花厅中。守备柳志的妻妾子女都在,只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