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从井陉进入太行山不久,前军来报,说是捉住一个细作,却自称是奉皇命前往米脂公干的锦衣卫校尉。
朱由检想了想,命把人带过来。
很快,搜身后的常五被带到了朱由检面前。
“小人常五拜见陛下。”常五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哆哆嗦嗦说道。锦衣卫号称天子亲卫,但天可怜见,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皇帝,差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你奉谁的命令,去做什么事?”朱由检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家伙,心中隐约猜测出他是做什么去的。
“回陛下,是许显纯许指挥使,让我去暗杀一个叫做李自成的。”常五心中直打鼓,却不敢不说实话。
朱由检神色微动:“那你可杀了那李自成?”
常五摇了摇头:“没有,并非属下失职,是许指挥使给的情报有误,那米脂县银川驿中只有一个姓李的,叫李鸿基,并未叫李自成的。”
朱由检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没有,朕记得那李自成造反前就是银川驿的驿丁,而且这一世朕并未裁撤驿站,他不应该失业啊?坏了,朕忘记了李自成并非其原先名字了,他原先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叫李鸿基吧。
“你就这么回来了?”朱由检绷着脸问道。
常五忙道:“小人猜测也许是许指挥使说错了名字,也许李鸿基便是那李自成,便跟踪其回家调查,哪知这厮回家便杀了和人通奸的妻子,和其侄子向南逃到了白水县,小人追杀到了白水,这李鸿基竟然伙同一个叫做王二的家伙聚拢一帮百姓反了,杀入了白水县城。小人见事不可为,便想着回京报信,请朝廷派遣大军平乱。”
朱由检却没有理会常五言辞,而是继续问道:“许显纯就派了你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常五强忍住给许显纯上眼药的心思,如实说道:“一开始是派了小人和侯靖两人,可是临出发时,侯靖突然生病,许指挥使说杀一个普通人而已,用不了太麻烦,便让我一个人来了。”
朱由检没再说话,命人带常五下去。原本想防范于未然,也出于对逼得自己上吊那贼酋的厌恶,方才命许显纯派人去陕西杀了那李自成,没想到阴差阳错,李自成没死不说,还提前造反了。
该怪许显纯办事不利?还是怪自己没说清楚李自成本名?
朱由检摇摇头,不准备再计较此事。
上千里的路途,亲眼看到民间百姓生活之状况以后,朱由检心中清楚,大明之所以会落到“亡国”境地,绝非是区区一个李自成所能造成,原因实在是太多。
气候越来越冷,各省连年灾荒,藩王宗室士绅们的剥削欺凌,因建奴加征越来越多的辽饷,已经把北方各省百姓逼到了绝境,就差一个登高一呼的人。
即便没有李自成,恐怕也有张自成、王自成,杀了李自成也许能使得大明多延续几年,但只要腐朽的制度不改,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亡国的命运!
与其纠结杀李自成张献忠这些贼头,不如想想如何进行变革,如何让百姓能吃饱穿暖不再造反!
朱由检很快便完成了心理建设,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八月六日,经历了二十余天的行军之后,大军终于渡过黄河,到达陕西境内。没想到刚过黄河,便得到报信,就在南边一百多里外,有万余流民正在围攻清涧县城。
朱由检当即命令大军向南,开往清涧县城平乱。
......
清涧城外,点灯子看着再次溃败下来的部下,眉头紧皱!
点灯子只是临时取的诨号,他本名叫做赵胜,原本是清涧县一童生,寄住在村子不远处的石油寺苦读,为了能明年考中秀才。谁知道他熬夜点灯苦读,竟然被人讹传是要造兵书造反,还说清涧县很快会派差役来抓他。
赵胜大恐,就在这两个月,南面的白水,北面的安塞、府谷等地,接连传来百姓造反的消息,清涧官府肯定神经紧张无比,哪怕是讹传,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而若是被抓到县城,哪怕自己是清白的,也肯定会被屈打成招,被当做立功领赏的筹码,而且还会连累家人。
想想后果,赵胜发现自己竟一下子无路可走,一咬牙,索性反他娘的!
他是一个读书人,虽然连秀才都不是,可在附近村子也挺受人尊敬,再加上能说会忽悠,而且百姓们真的过不下去了,短短数日就被他聚拢了一千多人。赵胜便带着这一千余人先是攻下了谢家沟谢举人的庄园,夺了谢举人几千石粮食分发给追随的部下,一时间,附近几十里的饥民都闻风前来,短短不到十日,赵胜的流民部下竟然达到了五六千之多。
赵胜便带着数千部下,向清涧县城进发,只有攻下县城,打开粮仓夺了富户们的粮食,才能养活的起这么多手下。一路进发,清涧县各乡饥民纷纷前来汇聚,到达清涧城下时已经达到了万人之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各乡前来会合。
然而他造反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县城,清涧知县彭佑民动员城中富户人人出力,以衙役兵丁为基础,纠集了城中千余壮丁守城。
赵胜命人伐城外树木造云梯,督促部下接连攻城数日,却始终攻不上城头。
实在是他的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