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夫妻之间发生这种事后大吵大闹,闹得满城皆知。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顾影只是不和宗小天说话,甚至连正眼也不看他。宗小天呢,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回过家,但第二天一大早去学校上课时,顺手带走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此后一段日子再也没有回家。他是觉得没脸见妻子,还是……不得而知。顾影知道他住在学校的单人宿舍里,那间宿舍原本是学校分配给他们的。起初,顾影还以为宗小天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羞愧,想独自待着反省一段时间,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爱着宗小天,但如果宗小天回家向她认错悔过,她相信自己会原谅他的。这样他们就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开始生活;她之所以宁愿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还为了当初在东江大学认识的那个宗小天,当然,也为了自己的初恋。实际上,宗小天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顾影默默地期待着。每天晚上,她都要把那面镜子擦拭一遍,然后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因怀孕有些浮肿的面孔发呆。白天,她在学校偶然看见宗小天从单身宿舍出来,夹着课文和粉笔盒去上课,像往常那样挺着胸膛,俊朗的脸孔微微扬起,一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顾影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愤怒。他凭什么这样骄傲?就因为他是“高干子弟”吗?顾影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亵渎。她回忆着同宗小天在一起生活时的种种细节,包括他近乎变态的狂热。顾影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已一点也不了解宗小天,她和宗小天之间像隔着一层冰冷冷的玻璃,仿佛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不是现实中的男人,而是一个镜子里的男人……
顾影期待的场面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放暑假,宗小天也没有回家。学校组织高中学生“开门办学”,进邳谷山农场参加劳动,宗小天作为高二班的班主任,带领学生进山了。进山的前一天,宗小天回过家,带走了一只藤木箱。碰巧那天儿子感冒发烧,顾影带孩子去医院,回来时看见了宗小天留下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看到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顾影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宗小天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