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这些日子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多亏了似泠这两年来日日为她按摩。
她扶着门框慢慢挪至殿外。
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从前她最是怕冷,一到冬日里就抱着汤婆子龟缩在宫里不愿出门。
如今大病初愈,许久不见外面的世界,倒对这些景色有些感兴趣了。
刚落下的雪还没有冻硬,捏在手里像棉絮似的。
云梨抓了几把在空中扬着,还没等玩尽兴,便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云梨,身子还没好便在外面玩雪?你出息了!”
是云雾,她的大姐。
她的母妃是父皇的淑妃。
初荣帝的后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云梨的母后,另一个便是这淑妃。
虽非一母所生,但这个姐姐却是从小疼爱她。
此时的云雾一脸怒容,不由分说的拎着云梨就进了殿内。
云梨讨好的拽住她的衣角晃来晃去道:“好姐姐,你就别骂了。”
云雾拂开她的手,气的不想和她说话。
“云梨,你胆子越发大了,那山崖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你一个公主亲自去找?这么大了还如此贪玩你叫父皇哥哥如何放心你?”云雾越想越气,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云梨讨好的攀上她的手臂:“皇姐皇姐皇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敢这种事儿了!”她伸出手指指天,一副想要改过自新的样子。
云雾忍不住要被逗笑了,但还没笑两声呢,便被云梨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那皇姐,求求你啦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从前的事儿…父皇给宫人都下了封口令,连似泠都不告诉我!”
云梨总觉得失去的这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是她却无处探寻,现在人人都瞒着她,那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那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这段往事对她来说难道是不堪提起的吗?
云雾怔了一会儿,当即拒绝:“安予,既然醒了就不要在意过去了…记不起来是最好的。”
云梨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的情绪。
也罢,她没指望从皇姐嘴里问出点什么。
反正她已经醒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找真相。
云雾以为云梨又耍小孩子脾气了,连忙将人揽进怀里:“你看你,皇姐是与父皇保证过的不能说……”
“没有!皇姐我没生气,我刚刚是在想怎么才能让父皇允许我出宫建府。”
云梨想着,她即将及笄,出宫建府是理所应当的。
况且宫里人多眼杂,她想查出从前的事儿的话,保不齐父皇会从中阻拦,在自己的公主府行事会方便很多。
云雾听云梨这么说,当即松了口气:“还以为不告诉你以前的事儿你便生气了,出宫建府…父皇肯定会同意的,只是你现在身子刚恢复,还得在宫里住些日子。”
云梨送走云雾后,转头喊来似泠:“梳妆,本宫现在就去找父皇请旨。”
御乾殿。
“这些个眼里全是银子的官吏!赈灾钱粮一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里五千两就剩了五百两?”皇帝砸了手里的折子,气的在殿里直转圈。
沈寄越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杯盖,轻磕着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寄越,大昭朝新立的摄政王。
早年是镇南王府的世子,16岁时以五千兵打赢了北临的三万精兵。
班师回朝之日被初荣帝封为摄政王。
皇帝看着这个少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心里一口老气顿时就不顺了。
“阿越,品茶的事儿先放放!江南的雪患,你怎么想。”
沈寄越无奈放下杯子:“江南此次雪患已经不仅仅是赈灾钱粮不能及时到位,不少百姓已经因此生了民愤。”
初荣帝就是在为这个头疼,钱粮可以重新批下去,但民愤不好平啊…
“不如让臣去一趟江南吧。”沈寄越开口道。
也不仅仅是为了民愤,那个老头在江南,如今沈寄越有事儿找他,必然是要下一次江南的。
“也好,由你这个战神亲自前往江南安抚,想必情况会好很多,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十日后出发。”初荣帝摆摆手。
“臣,告退。”
“爹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云梨看了一眼殿中的人影,莫名心中一刺痛。
这是父皇两年前新封的摄政王吧。
身长玉立,一身黑色蟒袍显得他腰窄肩宽。
墨发高束,如今应是十八岁,桃花眼下镶这一颗痣,叫他凭添了妖冶,身上没有什么繁复的配饰,只腰间一枚深蓝玉佩。
深蓝色的玉佩,还真是少见。
沈寄越缓缓转身,踱步至云梨身边时向她微微颔首。
云梨回了一礼,奇怪的抚着心口,怎得忽然刺痛一下?
“安予?快进来快进来,别叫风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