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南、孟良他们大闹程仲兴兵营的时候,玄素清也来到了高继勋的军营门,与平日里不同的,这时的素清独自一人,没有随从,他身着一袭朱红色的官袍,双手背于身后,营门执戟武士见门外站了一位朝廷的一品大员,也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询问,素清却一言不发,只是将自己的名帖递给了他。
很快,素清的名帖就被送到大帐中的高继勋手里,高继勋看着手中的帖子,一边手不自觉地摸起了下巴的浓密的络腮胡,这个高大的汉子,此刻满腹狐疑,这进兵的半道上哪就冒出个官来了,还是从一品的大官,搞不清是敌是友。不过从这个地方纵马再跑两天就看到太陵城了,在这儿遇上个穿官服的,两手空空站在营门前,十有八九是来劝他退兵的。想到这,高继勋心里不禁升出了一丝轻蔑:哼,世人皆言书生误国,书生?哼!手无缚鸡之力,又贯会纸上谈兵,要是真想凭着一副口舌劝退一万精兵,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吧,既然人家的脑袋聪明的非要往钢刀上撞,那就不客气了,得让这位一品大员知道知道厉害!
于是,高继勋高喊了声:“列阵!”顷刻间,帐外的亲兵卫队立刻便举起长刀,分列左右两边,一直从中军大帐排到了营门,待到兵士们掀起的烟尘散尽,高继勋从中军大帐中走了出来,但并未往外走去,而是就站在了帐门口,由于中军大帐本就建在营中地势稍高的地方,所以,此刻高继勋正是站在高处,等着玄素清爬上高坡来见自己。高继勋站定后往营门外望了望,气沉了丹田,又喝了声:“请!”
两边列队的长刀手们立即跟着高声附和道:“请!”同时,只听一声短促而震耳的“啪”声,长刀手们齐刷刷地将刀刃向外翻转了过来,两边锋利的刀刃都朝向了素清就要走过的道路上。高继勋想,怕是这个年轻的一品大员,会吓得不敢走进营门半步吧!
而站在营门外的玄素清,却当仁不让的迈步走在了锋刃之中,他的步伐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要仔细看看两边的兵士似的,而且边走脸上居然还绽出了赞许的笑容,甚至,还上前用手指弹了弹刀手举着的钢刀,在听到清脆的“当当”声后,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着之前的步伐,缓步往大帐走着。
高继勋望着这位身形清瘦的红袍官员向自己走来,暗自吃惊起来,本来列了刀阵就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他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的样子,反而是步履扎实而飘逸,看上去倒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军队。高继勋发现这头阵自己是输了。
高继勋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时,玄素清已经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了,微风向着一边轻轻扯起了素清的袍子,那串背在身后的长长的佛珠,也跟着发出清晰的“沙沙”声,眼前这个面庞如玉的青年人,目光清澈,仪态儒雅肃穆,让高继勋先前在心里浇筑起的高墙深沟,开始一点点垮塌下来。
没想到素清倒是对着高继勋先开口了:“高将军官拜三品宣慰使,难道要在大帐外见礼吗?”
这一句说得高继勋有些尴尬了,自己官阶正三品,眼前这位可是从一品的荣禄大夫,依朝廷礼制,下级官员见到上级官员是要下跪参拜的,对方这么一说一来提醒他违制了,二来也是给他留了面子。不然,本来想要排个长刀阵要威吓人家的,结果在大帐外给人跪了,高继勋的脸上怕是挂不住。于是他赶紧掀起了大帐的布帘,对着素清冷冷地说了句:“请!”
素清可不客气,也不让旁人,这回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帐。排头的几个长刀手想要按高继勋先前的吩咐跟着进去,把长刀阵带进大帐里,没想到,刚站到帐帘前,高继勋却喝了声:“去!”于是长刀阵结束了耀武扬威,顷刻解散而去。
而走进大帐的玄素清却径直坐到了正中的帅位上,这再次让跟进来的高继勋相当尴尬。而且,他还发现进了大帐的玄素清,也不再像在帐外时那样眼含笑意了,这下子坐在堂上正是一脸威严。
素清不待高继勋反应过来,坐定后便从腰间取下天子亲赐的牙牌“啪”地拍在了桌案上,然后说道:“如果高将军还认自己是大津将官的话,那就请见礼吧!”
高继勋当然从没想过要背叛大津朝,听素清这么一说,一时也无言以对,只好领着众偏将单膝跪了下来,嘴里却不情愿地说道:“属下见过上官!”而后快速站了起来。
尽管高继勋很不情愿,但很明显,玄素清三言两语便夺占了这军营的主位。
接着又是玄素清先开口了,他不待高继勋他们站稳便喝道:“高继勋,你可知罪!”
一听这话,高继勋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气得两手打抖!他努力吸了口气,压了压神,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反问道:“你是何人?我有何罪?!”
“你兴兵作乱,还说无罪?!”素清厉声质问。
“我乃奉军令领兵平乱,且一路行军未伤及一人,哼!何谓之作乱?”这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将军不知不觉陷入了与玄素清的辩论之中。
这时素清突然放慢了说话的节奏,慢斯条理地说道:“依大津律,无诏命外兵不得擅入南北两直隶!这位将军,这脚下便已是南直隶地界,请将所得诏命取来示于天下!”
素清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