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钟雅琴在发泄完之后,却没见项伟有任何表示,全程都是默不作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内敛,丝毫没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姿态,仿佛是真的在思索她刚刚所说的话。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两个人激烈争执的时候,恨不得一把把对方对倒在地,然后再狠狠踩上几脚。但当一方突然默不作声的时候,另一方反而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了,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除非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钟雅琴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原本以为骂了项伟一通之后,接下来可能就是两人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从此各奔东西。但项伟的沉默,却让钟雅琴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同时也在反思,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
其实项伟并不是没有生气,最开始听到钟雅琴讽刺他没能力的时候,项伟差点就甩袖子走人了,但当他听到钟雅琴说到自己逃课、睡觉、打游戏的时候,项伟的气反而消失了。
因为他听出来了,钟雅琴在两人分手之后,还在关注着自己,而正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会骂的狠。而如果不是还在意着两人之前的情分,就算是项伟沦落成乞丐,估计钟雅琴也懒得去骂他。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钟雅琴率先开口,只听她用略微有些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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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评价我的,也知道一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无非就是什么爱慕虚荣、嫌贫爱富、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但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这个选择。
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是从大山沟里走出来的。人们都说,大山里的人心地朴实,但那都是城市人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人心是最难揣度的,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尤其是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时候,更容易暴露人性丑陋的一面:因一棵树而大打出手的,争半尺地而的不惜头破血流的,嫉妒别人家养鱼挣钱而往鱼塘投农药的,天旱农田缺水而半夜毁人田埂的……
有人曾把穷人比喻成碰海人抓的螃蟹:碰海人抓到螃蟹,一只的话肯定会把竹篓盖起来,一群的话反而不用盖了。他们解释说,一只螃蟹会爬上来逃走,如果两只或者以上,不论哪只想爬上去,其他的都会伸出蟹爪把它扒拉下来。
这就是底层人的生活,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才知道这不是故事,而是现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发誓要走出山沟,拼死也要远离贫穷的底层社会的蝇营狗苟。
刚来到学校的时候,你确实给了我很多的照顾和帮助,更感激你在我刚刚来到大城市、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走出自卑”的勇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俩真的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更因为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希望。
跟你在一起,我仿佛能够看见毕业后我们挤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狭窄出租屋内生活的场景:地上堆满杂物,鞋子和餐具放在一起,床铺紧挨着灶台,衣服挂满头顶,还有那仿佛永远也清理不掉的油腻腻……
这样“活着”是没有任何质量可言的,更经不起半点的风浪。而即使是一切顺利,那等到有了孩子之后呢?孩子的教育问题?难道要送回老家当留守儿童?……
再远了我不敢想,但我知道,当我们在这座不属于我们的城市中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是我们被迫回农村的时候,回到那个我小时候发誓也要远离的地方……”
说到这里,钟雅琴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又似乎是在给项伟时间消化,过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项伟,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大男孩。
这一点放在家庭条件好的男生身上,或许是优点,因为这叫单纯、善良,但放在我们这样家境不好的人身上,却是致命的缺点: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整日拿着家里给的那点血汗钱,在电脑游戏上挥霍时间和青春,你……”
说到这里,钟雅琴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在咬了咬嘴唇后,还是继续说道:“项伟,我的观点可能有点极端,但我相信,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里,没有工作、没有财富,人真有可能活的不如一条狗。但我们又不得不面临的事实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唯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项伟还是沉默不语,显然他知道这些难听刺耳的话是事实,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沉默是最可怕的,面对项伟的这幅样子,钟雅琴眼神中再次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而在走出大概十几步后,钟雅琴却再次回头说道:“项伟,如果你还是这副颓废不思进取的样子,那我真的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离开你是正确的。请你相信:在当下这个社会,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有钱。哪怕是将来你遇到再爱你的女孩,也很少有不向现实低头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一找。没钱不是你的错,但不努力,没人有义务陪着你一起吃苦。”
说完这句话,钟雅琴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