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阴气极盛,
我进到西厢房,反手关上门,顿时就有种如坠冰窖的阴冷感。
房间很暗,灯泡上就像是涂了一层墨汁似的,泛着浅绿色的幽幽光芒。
最里面摆着一张高脚供桌,桌子上酷似小房子的神龛被黑布帘挡住了正面。
除此之外,供桌上还有个用来给神龛焚香的香坛。
香坛上插着三根已经燃尽的香根,可香根呈现的形状却是最令人忌讳的两短一长……
我皱了皱眉头,甚至看到了房间的左右靠墙位置,还各自摆放着一排花花绿绿的纸扎人。
它们像卫兵一样,排列在房间两侧,仿佛在守护着那个神龛。
仔细一数,左边是七个,右边是八个。
短暂的迟疑,我快步走到供桌面前,伸出手揭开了那块挡住神龛的黑布帘。
一眼看去,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神龛里确实有五个陶瓷罐,但它们都碎了。
残破的罐子里面装着五个黑色小泥人。
泥人的形态虽然略有不同,但都是龇嘴獠牙,凶神恶煞的模样。
仅仅是看了一眼,我就能感觉到,这五个被供奉的小泥人绝非什么良善之物。
多看几秒,还能隐隐的感受到,泥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郁的邪恶气息。
“太邪门了!”
我看只是站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全身的鸡皮疙瘩却不停的往外冒着。
随即,我一把拉下神龛上的黑布帘,转身跑了出去。
夜色阴沉。
院子里和大门外的村民全都走了。
二爷站在我爷爷惨死的那个房间门口,他的影子被灯光照射到院子里,长长的黑影覆盖在那条血痕之上,显得分外悲寂。
“二爷,神龛里的陶瓷罐全碎了,里面有五个小泥人。”
我的话一出口,二爷的身形微微一晃,他向我确认:“全碎了一个不剩?其它的还有什么异样?”
我不知道二爷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五个全碎,呃…两边的纸人好像数量也不对,左七右八不对称…!”
我说完,只见二爷身体一软直接倚到了门框上,脸上的皱纹也在跟着颤动。
我感到一丝不妙,刚要开口询问,二爷却先悲愤哀叹的说:“害人害己,害人害己啊…!”
这瞬间我忽然发现,二爷好像老了很多,他如同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老态龙钟的萎靡,给人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
纵使我此刻心里疑云密布,积攒了很多疑惑。
可我却手足无措的不敢开口询问。
我怕啊!
我怕二爷这片枯叶经不起半点风霜…!
沉默许久,二爷的神色才有所缓和,他意味深长的说:“小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二爷只能对你长话短说。”
“你爷爷死的这么惨,那是他自己造的孽,他痴迷于邪门歪道,炼了一辈子的邪术,徒劳无益不说自己还遭到了邪术的反噬,非但自己横死家中,甚至要祸及至亲——遗祸为患。”
一时间,我的脑袋有些发懵。
邪术?
遗祸为患?
“二爷,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的死不是人为的?”我试探着问。
但我没能得到二爷确切的回答。
他只是忧心忡忡的看了看我,说了一句让我不明所以的话。
“小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神神叨叨的感觉,可他是二爷,我又能说什么呢?
……夜深人静。
二爷让我去给爷爷殓尸!
我当时都要吓尿了!
可二爷的腿脚不便,即使害怕,这活也只能由我来干。
只是把尸体从地上搬到床上,这么一个简短的过程,我却在搬完之后,手脚不争气的颤抖了十多分钟。
……
自古至今,人死后讲究个死得全尸。
像我爷爷这种死后尸体残缺不全的,无法直接入棺埋葬。
相传,横死之人因为身体残缺,魂魄不全,一股幽怨之气难以消散,因此阴阳两道不容,不收。
会招灾引祸,不能入六道轮回。
这时候就需要缝尸匠替死者缝合尸身消除幽怨,修补亡魂。
二爷就是缝尸匠,所以爷爷的尸体得他来缝!
给我爷爷擦拭完血迹,二爷便让我回家拿他的皮匣子过来。
我想都没想,直接点点头,跑了出去。
房间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我承受不住那种感觉。
可是到了大门外我又后悔了,外面黑的吓人。
而且今晚出奇的静!
死气沉沉般的静!
来回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我却累的汗流浃背,仿佛疾跑了几公里的长路。
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