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桃花尽落化为春泥。
雨天总是让人神情恹恹,韶光上神尤其如此,我听到他竟然不曾见过细雨落花圣景后,硬拖着不情不愿的韶光上神奔了桃花坞。雨丝极小极细,无需打伞,因为此时的雨只是无孔不入的雨雾,桃花瓣上积晶莹的水珠,水灵灵粉嘟嘟的如同少女面上红霞。雨水积的多了,花瓣便一片片脱离开来,打着旋缓缓而落。
我大喊大叫的冲入桃花坞,兴奋的手舞足蹈,与坞中静美浪漫的圣景格格不入。我奔跑中广袖扬起的风带落了更多的花瓣,旋起一条花龙卷,我转身欲唤韶光上神,却生生的扎撒着两只手顿在了当地。韶光上神今日着的是一袭极淡雅的天青色拢云纱的外袍,拢云纱不着水,雨珠顺着纱面滑落,细雨微微的打湿了一点如墨乌发,面若白玉,唇似桃花,立在一株桃树之下,目光深长悠远,看那花瓣飘落,纷纷扬扬的淡粉色花瓣在他身侧盘旋环绕,他的发上肩上平伸出来的手心上落了几片桃花,这景像似曾相识,我便这样无声的看着,忽然便落下泪来。这泪越落越多,越落越猛,遮了又眼连眼前绝美景色也变的模糊起来。朦胧中那袭天青色的身影走到身前,伸臂把我揽入怀中,微凉的手指在我脑后轻柔触扶,于是眼泪流的更加凶猛,顺着拢云纱滚滚而落。
落花知人意,流水故人情。桃林的漫天花雨一幕让我在青庐闭门三天,只唉声叹气的倒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也不晓得为什么忽然便生出了无限愁思来。直到第三日傍晚,在榻上躺的浑身酸软无力,才爬起来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额头见了微汗,又去温汤泉中泡过,饱睡一场,再醒来时忽觉自己真是被闲出的毛病,没事多愁善感起来了,于是还按着先前的坐息自去练习术法。藏书阁中遇了韶光上神,伸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好像也没跳的怎样。于是便释然而坐,浑然如常了。
药园一向被列为最好能让我少去之地,自从守园的药伯哭哭啼啼的找到青华帝君处告了我一状之后,韶光上神便接手了我从青丘带回的药草园的打理事宜,我制做成药是一点就通伶俐的很,对于栽种植物却是可怕的杀手般的存在,韶光上神目瞪口呆看着我打理下的药草枯萎焦黄,沉呤半响,在药园门口立了只木牌,特允药伯若见到我独自进入药园,可放出护园犬把我咬走,且不必上报。随他一同来药园也只允我帮他打一打下手,递一递工具之类,不准碰触任何药植。
栖雪亭是太苍宫中赏景最佳的位置,春可赏桃,夏可观荷,秋可品菊,冬可玩雪。我最喜欢的是在栖雪亭中对酒当歌。酒自然是上好的梨花白,注于精美的瓷器中,冬日里用鹤嘴炉时刻暧着,待到落雪的天气里,天枢星君提一篮佳果,司命星君备几盘小菜,我摊了摊手表示酒已经是我备下的了,酒过三巡,司命星君总是不嫌凉的大剌剌的坐在门边的石阶之上,双手托腮喃喃自语。韶光上神总是最后一位到场的,他不善饮,只喜淡味果酒,我便把林中埋下的梅花酿起出几坛,温于炉上给他备着。
喝到兴起,我跳起身抽出宝剑学上一段剑舞,天枢星君击缶而歌,司命星命不知从何人处学了扇舞,一把羽扇掀起地上浮雪再次漫天飞洒,雪地上青衣飒爽,灰衣翩迁,金衣洒脱,韶光上神轻言浅笑着提了笔,一幕嘻笑玩闹的景像便跃然绢上。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我在被庇护的世界里山川无事,日朗风和,陶陶然熏熏然几乎忘记了今夕何夕月有圆缺。姹紫嫣红的日子如浮光掠影般飘过。
东荒大泽化为桑田的时候,青华帝君终是看不过我这不思进取不务正业的样子,或是觉得我闲太久吃了东皇太苍宫太多白饭,再养下去恐是会走鸡斗狗好吃懒做的变成一个女纨绔。这一日忽特意差了鸿翎鸟唤了我到问心斋中,这鸟平日里我有些好吃好喝决不吝啬的喂与他吃,却不知是怎地还是得罪了他,只要一见是我便一副吹眉瞪眼气哼哼的样子。
彼时我正在抱山亭笔走龙蛇大袖翻飞舞的兴起,一幅草书写的酣畅淋漓。鸿翎鸟毫无预兆的一头撞进来,差点被我的笔风卷着送到墙那一边去,还好我眼急手快及时收了招式,狗腿的在鸿翎鸟的背羽上抚摸了半响,又小心翼翼捧了置在桌上的果盘挑着最新鲜的樱桃喂了给他,那鸟气哼哼的丢下一张纸签,吃完樱桃翻着白眼飞走了。也不怕撞到墙上。
我从案上拾起纸签,见是青华帝君招唤,忙把自己打理干净往问心斋行去。心是暗问,帝君若无急事不会用鸿翎鸟去唤我,平素里问心斋中若无特别客人,这个时间帝君是极少唤我过去伺奉的,不知今日是哪位贵人到了。
一路疾行而至,一进门便见青华帝君正襟坐在上首正微侧了身与人说话,我顺着帝君目光转了眼,余光扫到古彦上神坐在西侧,许是天宫水土养人,一看之下倒觉得面色不似先前那样苍白透明,倒范了一点红光在面上来。
我束手敛容,端端正正的给两位上神见了礼,正待行走到茶桌边烹茶,青华帝君抬手阻了我一下“初晴,唤你过来不是烹茶,古彦上神今日特特的前来,有些事要问你。”我一抬眼皮,描了古彦上神一眼,见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目光沉沉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