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还知道她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这已经是杨安淮救下她们的第二天下午了,因为医治及时,她主要就是脱力和伤风,好的快一些,而躺在她隔壁的穆三娘,不仅还没有醒,情况还十分危机。
想到这些天和穆三娘相依为命的日子,徐宁便不顾劝阻,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穆三娘。
戴氏说不过徐宁,便让丫鬟扶着徐宁,让她去隔壁看了穆三娘。
穆三娘明显已经被擦洗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妥善地处理了,只是她身上伤口众多,现在连脸上也敷着纱布,露出来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好在我山庄里多是练武之人,有不少治疗外伤的好药,大夫们也都精通这个,只是虽然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但大夫们都说她伤势实在太重了,另外还有感染的迹象,现代还活着便已经是个奇迹了,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戴氏见了穆三娘这惨象,又见徐宁脸上的悲切,她心中也一时不忍,叨叨絮絮地说了许多来。
可大约徐宁也是刚醒,神情恍惚,似乎并没有听到戴氏说的这些话,戴氏略有些尴尬,不过她也着实敬佩穆三娘,连带着对徐宁的好感也不少,因此怪罪的意思倒没有,只是不适应这冷场,当她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徐宁却忽然开口了。
“夫人,你可知她身上的腐肉割过没有?”
“什么?”
听得徐宁这话,戴氏自然一愣,她本身出身军将之家,又嫁了杨安淮这样的夫婿,还时不时到藏剑山庄这边来住,耳熏目染,她也知道一些治疗刀剑伤口的法子,可是这割腐肉之法,她却从没听说过,是以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再问一句。
听得她这反应,徐宁便知道,穆三娘的伤口怕是没有割过腐肉。
而当年陈坊教给她的法子,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办法。
只是她自己身上也带着病,恐怕也还烧着,走动了这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喘气和眩晕,可即便是这样,也比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穆三娘好多了。
于是她便撑着在床边坐下,对戴氏细细吩咐了一番,如今天气炎热,穆三娘本就命悬一线,一旦伤口感染,那当真便是华佗来了,也回天乏术,所以她便打算自己给穆三娘治疗一番。
戴氏本就对这些不陌生,听徐宁说了一遍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处,她细细听完之后,便立即按照徐宁说的去准备起来。
首先就是一把合适的,薄而锋利,并且干净不能生锈的小刀,然后是最烈的酒,还要一盏没有散烟的好油灯。
而在等着戴氏准备的期间,徐宁便靠在穆三娘的床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小心的揭开穆三娘脸上的伤口看了一眼,这里的伤口小,原先处理的大夫做的也干净,倒没有什么化脓的迹象,可她身上,不说胸口那个大伤口,便是手臂上的箭伤,已经开始有了化脓的迹象。
看的她心中十分难过。
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蔡家已经是十分纯粹的商贾之家了,她以前一直以为生意便是纯粹的生意,即便是粮食这样的东西,只要在大方向上听从朝廷的意思,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她哪里能想到,民以食为天,小小的一粒麦粒,其中潜藏着这样无数的风浪。
还连累了穆三娘这样的人,还有郭相安,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他身上也受了重伤,还只能躺在小岙村的地窖里,缺食少药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徐宁比她面上的年纪多了二十几岁的阅历,可这毕竟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身边的人处于垂危状况,更何况造成这样情况的,正是为了她。
正在徐宁内疚后悔之际,那边戴氏已经很快将东西都按照徐宁说的准备好了,也好在这是一个多是练武之人聚集的地方,不然便是第一样,那样的小刀寻常地方也不好找,这回戴氏拿来的,也是一把只有半寸唱,薄如蝉翼的小刀,这是多年前一个江湖歹人用的暗器,常放在指缝之中,在他人背后悄无声息地一抹脖子,便能将人杀死,当年追杀那人的时候藏剑山庄也出了不少力,他落网之后,这武器便成了庄主的收藏之一。
而老庄主在听得徐宁的要求之后,也二话不说地将自己的藏品拿了出来。
同时跟着戴氏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利落爽朗的老夫人,听了戴氏的介绍之后,便知道这位就是杨安淮的外祖母,也是这藏剑山庄的当家夫人,并且她为了给自家女眷看看磕碰,免得碍于男女之防受伤也不能医治,她还学了一些手段,也算是懂一些岐黄之术。
这次她听了戴氏转达的话之后,便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正借住他人的地方,又要他人劳心劳力,徐宁连忙起来想要行礼,却被人按住了,那老夫人也说道:“你自己还病着呢!不用这些虚礼,你的事情淮儿都跟我说过了,你也不用客气,当这里是自己家就是!”
虽然她这样说,但是徐宁道谢的话一句也没有少,不过因为担心穆三娘,所以她也连忙准备起来。
“我来吧!”
没想那老夫人又伸手拦下了徐宁,同时让下人用襻膊将自己宽大的袖子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