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徐宁心疼极了,连忙说一声:“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说完这话之后,徐宁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慢又自然地往后退去,回到原本坐的位置上坐下,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异常。
她这并没有将徐睿刚才的失态放在心上的样子,果然也能对徐睿的情绪起到一些安抚的作用,并不需要徐宁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缓过了那一阵劲之后,徐睿自己便能慢慢平复了。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世道,说不定也挺好的。”
见徐睿的心情平复了,徐宁便又将话头转回到了最开始说的那事上。
因为徐宁知道,尽管徐睿承受着许多的压力,但对未来失去希望,才是导致他今天崩溃的重要原因。
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一条极其难走的羊肠小道,可好歹也只是难走一些,并非全部堵上,只要能看见未来出口的光亮,他们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哪怕走得一脚深一脚浅,哪怕会花费他们大半生的时间,可是既然有一条路,即便能走通,他们便愿意付出这些代价,去走一走这条路。
可当他们花了努力和心思走了最开始那最轻松的一段时,才忽然发现,那是条死路。
根本没有出口。
先前以为的那出口,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幻象。
没有比这更大的打击了。
更何况徐睿将全家的希望都挑在了自己的肩头上,并且已经为之付出了数不清的努力。
可那是一条死路,所有寄托在这条路上的美好未来,都随着这个真相的发现而破灭了。
事实上徐宁在更早一些就发现了这件事,不管是杨易还是公孙输,甚至远远高出正常价格的纸笔,都在揭示着鲤鱼要跃的并不仅仅是龙门,而是天堑。
有人,或者说是有一群人在一手遮天,他们费尽心思,手段尽出,欺上瞒下。
他们企图上困住皇权,下封住普通人的晋升之路,只为了能永远保存住他们自己人的地位。
但是徐宁也知道,这件事情并非全无转机,只是她不能告诉徐睿,她在等一个机会。
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人所代表的势力创造出来的,破开如今这个局面,一个全新的机会。
她的路他早就替她规划好了,不是吗?
若是他能成功,那么徐睿就能青云直上,成为皇帝的孤臣,去实现他和这个天下的理想;若是他失败了,还有一个孟家可以做退路,徐睿这样聪慧,读了这么多书,又是这样正直克己,她相信徐睿,也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孟家不会拒绝徐睿,这样连带着他们一家人也都能过上有大世家庇护的生活,不用像在徐家庄时一样,只来了一个在沈家还上不了台面的仆人,便能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只是这些话,徐宁不能跟徐睿讲,那个人的身份是一个秘密,那么守住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说出口。
这是她唯一能为如今海阔天空不知道在哪里奔驰的那个人做的事了。
不过即使不透底,徐宁仍有鼓励徐睿的办法,因此她才说出了这样完全相反的话,而徐睿一听她这样说,果然也来了兴趣,朝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徐宁便也不再买关子了,她便接着说道:“你瞧,若是有一盏油灯,在黑夜中能给我们带来光明,但是在白天,就算是将灯芯挑得再高,也没什么存在感,你说这是为何?”
“因为白天本来就很亮?”
徐睿听了徐宁的问题,思索了一会儿,可他仍想不出徐宁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于是他便只能按照常识随口回答一句。
“是了,正是这个原因。”
这问题本来就没设什么弯弯道道,徐宁自然肯定了他的这个答案,再说道:“你说如今世道黑暗,可是这黑暗的世道里,可不正需要光吗?”
这下徐睿便听明白了,他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黑夜白天只是一个比喻,在没有光的时候,人们总是更需要光,如果前方没有光亮,倒不如自己做那一道光?
见徐睿脸上的表情略微动了动,徐宁便知道他这是在将信将疑,于是她便继续说道:“就像这一场院试,如果我们没有做变换风格的计策,很难说我们是否还能被取中,可是最后的结果说明,我们的计谋成功了不是吗?所以其实并不是全无办法,只能坐在原地怨天尤人不是吗?只要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再往前走着,便是遇到了下一个难题,说不定我们还会想出新的办法,如果不去试试看,我们才永远都停留在原地了,真正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徐宁慢慢地将这些话讲给徐睿听,而这也正是她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早就知道学识并不是这个时代科举场考查的点,但是她仍愿意让徐睿来试一试,因为她相信,她能通过她的努力替徐睿争取到一张前行的门票。
若是实在不行,她还有许多能引发舆论的营销手段,总之,只要徐睿想,她便能想出一万个办法来送他上去。
这么想着,见徐睿也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徐宁又说道:“而且你看看,你这条路,也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姐姐我算一个,还有柳夫子,这次也正是因为柳夫子的提示,我们才能做得这么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