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完,一车子人便都“哄哄”地笑了起来,便连林则生的笑声,也混在其中。
可徐睿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在村里的时候就是听着各种难听的话长大的,这种程度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哎,你们可别这么说,”
另一个同学扯了扯原先说话的那个,挤眉弄眼地说道:“他有个漂亮的姐姐呢,想要来钱……嘿嘿,那不容易得很?”
“就是,不然一个穷山沟出来的人,哪里买得起纸笔用?”
“哈哈哈哈……”
这话题带上了一点颜色,众人自然笑得更加大声了,还有人推了一下林则生,说道:“哎,你不也常常往他们家跑?见着他姐姐没,是不是真好看?”
若是刚出发的日子,林则生遇到这种问题还会去看徐睿两眼,可现在他已经不会有这种动作了,见有人问他,他便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说道:“是,他姐姐十分好看。”
要真较真起来,这只是一句夸人的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放在这个语境里,显然就有了很大的问题。
众人也觉得好玩,顿时更加放肆地哄堂大笑起来。
只有徐睿,老僧定定地坐着,闭着眼睛,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话。
要说他不气恼,那肯定是假的,可便是他心中再气恼,也得生生忍下来,不仅仅是现在,类似的话他已经快忍了一路了,只要柳夫子不在跟前,或者他没有跟着柳夫子,这些人便会这样作弄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徐睿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句,便开始背诵起夫子最近跟他们讲过的文章来。
他不能动手。
他年纪小,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么多人,万一推揉之中不小心弄伤了手,没能参加这一次的院试,这样的嘲笑就又至少要再跟着他一年半载的,只要他这次院试能拿出成绩,那就是打在这些人脸上最响亮的巴掌了。
二三里地并不远,在学子们嘻嘻哈哈的玩闹中,他们很快也看见了东陵郡府的城墙。
和徐宁当日初见一样,这群人中除了已经考过落榜的,都还是第一次来郡府,见到这样宏伟的建筑,没有一个不惊叹的。
便是像林则生这种已经见识过的,再见到也仍然会被这庞然的建筑所撼动,心中更生出一些激荡来。
前面带队的马车也是,行到了长亭,便自然地停了下来,除了徐宁之外,还有不少来迎接的人,像那位周一白,周家早早就派了仆奴来郡府将一切都打点好,也找了一个僻静的小院以供自家少爷能再安心复习几天。
只是他们找到的院子,自然比不上徐宁租的王府别院,更何况僻静之地怕是也得不到他们家那位爱热闹的少爷的喜欢,等到了城中,怕是还另有一番折腾。
等在这次排场最大的,无疑是王家的人,不仅人员众多,还不仅限于家仆之流,带队的更是领有书佐官职的,他们正是本郡郡守门下,来接柳夫子的。
瞧着那边彩旗飘飘骏马嘶鸣,徐宁也不由感叹一声“有权有势真好”。
这次鹿涧书院一共来了十四个人,其中来院试的一共有十二个,再加上一个柳夫子和一个杂事,这边敞篷的牛车坐了十个,那边马车便坐了四个,见了郡守门下的书佐他们都没有了原先的张狂,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跟着柳夫子后面行了礼。
因着柳夫子身体抱恙,这里的接风并没有多隆重,而是简单地叙了一些话之后,那书佐便带着柳夫子先去郡守府,而那些家人没有提前来郡府寻找住房的,也都由一个小吏带着,安排到贡院附近的一间客栈里,因着有了郡守的面子在里头,住宿的费用便宜了些,但仍是要他们自己出钱的,若是实在少钱,也可以与人合住一间,而林则生便是在这群人之中,也早早替自己找好了室友。
而徐睿,还有周一白以及跟在他后面的两三个跟班,则是留了下来,目送柳夫子走之后,再和自己的家人接触。
“哟,穷小子不当夫子的跟屁虫,还真打算住桥洞啊?”
他们其中一个没想徐睿也留了下来,当即便开口嘲讽了一句。
徐睿仍不搭理他,只冷着一张脸,往徐宁沈氏那边去。
“呀!还生气了呢!”
这些纨绔也不知道是在得意个什么劲,见徐睿没有回应,反而更来劲了,起着哄挤兑着他。
“哎呀,徐睿大家同学一场,你别这样嘛!”
有人假惺惺地开口替他说话,没想到话锋一转,他却又说道:“好歹你也要跟我们说说你住那个桥洞啊,我们这些当同学的,闲着的时候还能去地方给你扔两块铜板呢!”
随着这刻薄的话,那几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见了往这边来的徐宁,便吹了一声口哨,眯着眼睛说道:“就是,徐睿,别那么薄情,说不定我们还真会光顾光顾你姐姐呢!”
只要带上了颜色,这话自然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乐子,徐宁远远地便听见了这些话,她心中早就生了恼怒之意,可脸上半点也不显,笑眯眯地问道:“几位可是要光顾我什么?”
到底都是半大的小子,见了正主正主身上气势足够,便纷纷噤了声。
可徐宁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