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等人回到那个院子,到前门守门的老伯说的左起第三间前面,这间屋子和其他屋子没什么区别,门窗雕花的格子上还沾着破败的蜘蛛网,瞧着就是好久没有住人的样子。
因为鹿涧书院有些名气,书院的收益也不错,能来这里当夫子的家中大多都小有资产,还没当真有人住在这书院专门为夫子准备的小院里,就看这些房间的样子,就没有一个有人烟气的。
但人说了那公孙输住这间屋子,自然也没有骗人的道理,于是徐宁几人上前敲了敲门,结果好半天没有回应,就在她们还以为是不是找错门的时候,里面才有人“诶!”了一声,紧接着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时她们才确信这屋子里确实是住了人的。
不过仍是等了片刻,那房门才打开,为她们开门的正是公孙输,年纪并不老却顶着一头令人影响深刻的花白头发,大约是没有做好要待客的准备,他头发乱糟糟的,只是随便扎了一下,比平时的徐宁还要更随意些,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好,大概原本只是穿了一个内衣,听见有人来,才匆匆套上一件外套来开门了,然而最滑稽的是他的脸上,不知道是在鼓捣着些什么东西,沾了不少黑灰。
“你们这是?”
公孙输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了一些吃惊,距离他被徐小芽救下的时间还没过去两天,但是当时他刚清醒或许没记住人,也可能只是好奇怎么有三个女性上门来。
“是我呀!是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见他这一副吃惊中带着一点疑惑的样子,徐小芽第一个不满意,立即跳了出来说了这样一句。
若是人不好认,那一听到这声音,公孙输可谓是印象深刻,确实是那天救他的人,见他醒了便吵嚷着要十两银子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公孙输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些愧色,朝徐小芽拱了拱手,说道:“实在惭愧,小娘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在下如今实在拮据,等来年领了月钱,必然将欠姑娘的都补齐了。”
月钱?怎么好端端地提到这个了?
徐宁那三人一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就一瞬间,徐宁就马上领会了公孙输说这番话的原因,紧接着徐小芽也明白过来,顿时涨红了脸,立即嚷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拿我开玩笑呢!那时我兄长可好生数落了我一顿,我可不敢要你的钱!”
徐小芽这脾气,说好听点叫爽直,说难听点就跟一个小炮仗似的,稍微带点火就噼里啪啦炸了起来,而且还是很容易点上火的那种。
听了徐小芽的一顿呛,那公孙输自然更加茫然了,见此徐宁只好止住笑,上前说道:“公孙夫子,我们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追银子,只是眼下到年节了,怕夫子初来乍到没什么气氛,便备了一些应节的点心送给您,也好有些过年的气氛。”
徐宁三言两语将她们的来意说清楚,公孙输才明白她们的来意,只不过一瞧他就不是个擅长与人交际的,便是这样,仍让客人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要将人请进屋去。
徐宁等人便进了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外面不成样子,里面倒是宽敞,可以看出来大致隔出了三间,最里面用幔布隔开,里边是起居的地方,外面这间又用屏风竖着隔开,一边布局成能待客的厅堂,而小的那一边则摆了书架,应当是做书房用的地方。
而徐宁这一打量,也明白了那公孙输脸上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就在厅堂这边的小桌子上摆了一个小炭炉,里面的火正半着不着的,特别是她们进来这门一开冷风一吹,那么点火星干脆直接灭了。
在那个小炭炉的边上,还放了一个大小明显不合适的砂锅,另外还有一些米和腊味洒落着,瞧着模样,方才怕不是在准备点火做饭,但公孙输那手偏偏能写锦绣文章,却搞不定这些烟火,才将自己弄成那副狼狈的样子。
要说这就是那公孙输笨手笨脚吧,也不能全说是,因为那小炭炉分明是他们文人用来煮茶的,当真就小小一个,比徐宁的手掌都高不了多少,这样一个小炉子,用来烧一小壶茶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想要用来配上那么一个比它本身还大些的砂锅做饭……估计够呛。
原先公孙输也没想到是有客人来访,还以为是书院里的杂役,因此没将这一堆他伺弄了一个上午也没弄出什么来的东西收拾了,此时瞧见她们一个个都往那里瞧,那一张脸也有些挂不住,露出一些羞愧拮据的苦笑来,说道:“在下手拙,让各位见笑了。”
没想他这话音一落,肚子便“咕咕”叫了两声,让这原本就十分尴尬的场面更加尴尬了两分。
“哈哈,读书人的手可精贵着呢,哪能弄得来这样的糙物!”
还是文庆婶子反映快,立马打了一声哈哈,将这话题翻了过去,同时立即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糕点,说道:“还好这年节就是准备的吃食多,公孙夫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垫垫。”
文庆婶子本来就是个会来事的人,又半点不架面子,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温和里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