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便是第一个扔泥巴那个,他年纪本来就小,当时出手只是一时气愤,当他做了之后,原本见村里人都一起动手了,还稍微安心一些,可是这安心的日子还没有过去多久,那沈焕跑了,村里人都人心惶惶的,他没忍住,跟自己的父母说了,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仅仅是对沈家,便是对徐财这样的人都惧怕得很,尽管自己女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夫妻也在夜里抹了不知道多少次眼泪,直叹自己和女儿的命苦,却是半点也不敢怨恨沈家还有沈焕包括沈焕带来的那痤疮脸。
在他们这些朴实的山里汉眼里,沈家可不就是整个英川县的天?便是住在县城官衙里的县太爷在沈家面前也要乖乖听话,更何况他们这些还要仰仗沈家收他们种的农作物过活的偏远山村村民,因而便是受了这样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自己嘴里咽,而他们一听到少年做的事情,顿时也吓坏了,只紧紧捂住了少年的嘴巴,让他这些日子少出门,更不要将这件事情跟其他人说,见到父母这样的态度,少年也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了。
然而更让他们一家人害怕的还在后面,那便是第二天连中午饭都还没有吃,就传来了沈家少爷来到村里,要让全村人都去拜见的消息。
而他们到了村口看见那乌压压一片跪在地上的人,和徐宁一样,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场景,自家儿子又是做了那样的事情,一家人更加惶惶不安,而这一切,都在今天一大早应验了。经过昨天族长族老他们一帮人的盘查之后,找到了第一个动手的人,于是徐有怀族老家里的人上门来要将人带走,说是要给沈焕和沈家赔罪去。
尽管来带走少年的是自己村里的人,而且也反复保证了并不会出什么事,可他父母却仍像是塌了天一样,哭喊求来人饶他们家儿子一命,在他们眼里,将人送到沈家面前去,可不就得赔命么?可便是他们这样认为,但徐有怀家里的人却不可能放过这个少年,更何况他们也都说清楚了,真的只是去赔罪,另外还有其他人一起去,顶多吃些苦头,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女儿名誉受了损,现在天天躲在房间里跟一个废人一样,现在儿子又要被带走,那夫妻难得硬气了一次,眼看就要起冲突了,还是那少年自己咬咬牙走出来,自愿跟人走。
可便是如此,少年的内心也是惧怕地很,见到他父母这样,他自然将沈家当成了龙潭虎穴,觉得自己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只是为了不牵扯到父母,才愿意走一趟,因而到了这里之后,沉默又煎熬地等着自己的下场,可是在沈家少爷还没有做出对他们这些冒犯沈家的人的处决之前,先有了徐二牛那一出。
沈家积威甚重,在本县人人都知道沈家而不知道官府更不用说皇帝了,那位天下之主,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个高贵而遥远的符号,哪有沈家来得实在和可怕?徐二牛自然也是如此,尽管他年纪长了一些,但是他害怕的情绪却跟少年差不多,况且他又不是什么心神坚定之辈,他一开始在徐宁面前冒头,还不是拿了徐财的好处想要算计徐宁么?既然他能被徐宁说动转而为徐宁办事,自然在出事的时候也会将徐宁抖落得一干二净,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个场面。
只是那少年着急害怕之下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急智,将自己动手的原因,也推到了徐二壮和徐睿身上。
可这会儿徐财就在边上呢!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名字,他怎么能不着急,于是这一时之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也跟着喊了一声冤屈,只说自己儿子是个没脑子的,肯定都是徐睿那小子,跟他姐姐一样,学了一身蛊惑人心的本事,肯定将他儿子也骗了,而徐财一下场,他知道的内幕更加多,一开口便是说沈氏不服当年被逐出沈家,装模作样这么些年,终于没忍住布下了好大一局棋来打沈家的脸。
沈谨文听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些想笑,不过他偷偷看来一眼老钱,看他见这场面乱糟糟的,也不出言阻止,反倒是真的皱着眉头仔细斟酌这几人的话,那沈谨文便也不敢笑出声了,百无聊赖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一边看去,问着沈焕:“对了,你在沈家多少年了?”
他和沈娟娘的关系不清不楚,沈焕是谁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便是沈焕这来徐家庄这一片收豆子的事务,都还是沈娟娘求到他面前他才给了他的,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沈娟娘也不会来勾搭他,原先沈谨文还不知道,但是后来慢慢的野明白了,原来这村子里还有一个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天天只想看这个姐姐过得多么悲惨,她早已扭曲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因此沈谨文便也给了她这个面子,在这里设立了一个收豆子的点,让沈焕能年年都来探听她想要的消息,毕竟这是他管理的镇子,若是没有他点头,沈娟娘可插不进人手来。
而沈谨文问这一声,倒不是真在意沈焕在沈家又多少年,只是既然沈焕是沈娟娘用的人,应当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一些,而正是听了沈谨文这话,还没等沈焕回答,老钱便斜斜地往沈焕那刺了一眼刀去,他现在跟了沈三老爷,只是时间短,并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只是这沈焕是在为谁办事,他多少也是有些清楚的。
沈焕被老钱这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