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上,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橙黄色的光笼罩在这个山村之上,让一切都看起来都透露出一层温馨的橙光,连徐宁看着也有稍微轻松一些的感觉,虽然她的肚子空空,或许因为饿过了头,反倒没有知觉了,毕竟她从早上吃了一碗粥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夕阳无限好,山村里炊烟袅袅,本应是一幅祥和的景象,但是今天村里的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徐宁在路过一些人家的时候还听到了隐隐的哭声。
她原本不想管的,经过了一下午的“会议”,徐宁已经精疲力尽,她甚至没有把握能将自家的事情处理好,更何况族里也有族长族老和一干管事的,便是她之前想了许多,可到头来发现或许用不上她想出的那些力。她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她甚至不能出声指责任何人,她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因为,她,没有话语权。
话语权是个很奇妙但是却又很难琢磨的东西,这种东西原本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去争取的,可是拥有话语权的人并不希望其他人有,于是就会千方百计将这个东西藏起来,它本身和权力相似,可比权力隐秘地多,它可以出现在高高朝堂之上,也会出现在街头巷尾,甚至连春婶的大嗓门,都是它的一种具现。
可它又是如此地重要,徐宁如今的身份地位和成就让她在刚才的会议里连疑问的话语都不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弱小,还有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一位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女性话语权的缺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也是徐宁根本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尽管她拥有许多知识,也懂得人性的薄弱和缺陷,并且有过许多运用的经验,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在这个时代为所欲为。
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一个只有十岁,瘦弱,还有一些营养不良的影子的偏远山村的穷苦人家的女儿。
可她在听见哭声的时候仍停了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会儿,也没有打扰任何人,才又抬步离开,脚步也沉重了一些。
或许她还很弱小,而且她也并不是无脑善良的人,她甚至知道当年徐财和沈家迫害他们一家的时候这整个村庄的人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可她仍是不忍心,在和平和繁华中出生和成长起来的她,目睹活生生的苦难时,总会于心不忍,或许还有一点隐秘的愧疚。
不是因为她身上那一半的沈家血脉,而是懂得许多之后对普罗大众应有的那一份愧疚,尽管她脑子里大部分的知识来源并不源于这个时代普通民众的供奉。
不过此时她也只能轻轻叹一口气,然后和其他路过的人一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往她自己家里去,她回去之后见家里的院门是半开的,刚开始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人,后来才知道这门是留给她的,不过沈氏却没有在前院等她,而在后院,面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正看着徐睿站在墙角罚站,而徐睿也正抽抽搭搭地哭泣着,一双眼睛通红,显然是已经哭了不少时间了。
“这是怎么了?”
徐宁进到后院,便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十分担忧和奇怪,因为在她的眼里沈氏来都是温柔的,别说这样惩罚他们姐弟了,哪怕是他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顶多就是几句重话,再就是不停用书中典故对他们进行教育,这徐睿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怎么沈氏要这样罚他?
今天徐宁上午就在徐财院子边上盯着,到了中午,又是直接被徐令公点名去了宗祠前厅,在那里消耗了一个下午,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而且她回来的路上也是一片风平浪静,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宁儿回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沈氏抬起头来往她这边看来,脸上的表情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仍带着那种带着疲惫的悲哀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却仍先抽离了一部分,柔声对徐宁说道:“赶紧洗手吃点东西垫垫,先将粥吃了,再用饭食,免得肚子不舒服……”
对她倒是还跟之前一样体贴,知道她在外面饿了一天,要先吃些流质垫垫,免得猛然吃正常的饭菜,容易伤了胃。
不过徐睿,倒是在听见她回来之后,脸上的眼泪却留得突然凶了,但他的眼睛紧闭着,也根本不转头看她一眼,只用手背将流下来的眼泪擦了擦。
这徐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徐宁在这个家里生活已经不少时间里,对于这个弟弟,她自然也是十分爱护的,而且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徐睿一开始就将她当成了真正的姐姐,完全没有看出她的异常,甚至还因为她对他的亲近而高兴,因而也对她有了几分依赖,徐宁早就将这个小孩儿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人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不好贸然插手,只好先应了沈氏一声,依言去净了手,将厨房里温着的粥喝了,孙婆婆见她回来,又连忙将留下来的肉菜热一热,而徐宁却顾不上吃,不过还没等徐宁到院子里去,沈氏便进了厨房,徐宁连忙问了一声,说道:“母亲,睿哥儿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外面只有徐睿还在墙角站着,而沈氏似乎知道徐宁若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