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村里坐到这样的位置,徐有怀自然也不是个蠢的,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十分关键,不仅仅能说明徐宁的动机,也能进一步确定徐宁的态度,好让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对待。
若是徐宁心急,那自然是要多要一点好处了,总不能人跑来找他帮忙,他还真的白帮忙了吧。
而徐宁既然敢找上门来,对于这些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过了,便是徐有怀这样问,她也显得不慌不忙,只沉声说道:“好教族老知道,我家已经准备搬家了。”
这是徐宁早就已经定下来的主意,而且因为沈焕的到来让之前孟云杀人留下来的隐患也拖不了多久,因此她这个时候跟徐有怀说出自己的打算也没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能先探一探他的态度,毕竟搬迁的手续并不容易,说不定还需要这位族老略微伸一伸手。
听得徐宁这话,徐有怀眼中果然露出了一些疑惑,但徐宁并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而是又接着说了下去。
“这些年我们家过得怎么样想必你都看在眼里,我家与那家早早就分了家,便是从我父亲发家开始,都没靠过他们什么,反倒都是他们从我们这里拿东西,可我家已经大不如前,那人却贪心不足,要了一样又要一样,巴不得我们母女姐弟都不在,好将我家的东西都归了他才好,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仍留了一线生机给天地万物,我们活生生一家人,也想好好活下去,思来想去,也只能离开村里了。”
便是徐宁没有明说那家是谁,徐有怀也不可能听不出来,徐宁一家的遭遇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都知道的,只是介于管与不管之间,后面徐宁讲了一句道家的名言徐有怀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可徐宁话中的哀切他却听得明明白白。
确实,徐财好家具换豆子的把戏,沈氏看不出来,他徐有怀还能不知道不成?若是豆子也能能饱腹之物,这么高产量又好管理的东西早就种满了村里村外的地,哪里还要种水稻小麦之类的杂物,眼见的前不久这一家人真的差点就去了,虽然不知道后来怎么又活了下来,但对那家人生了防备之心,却的确合情合理。
不过徐有怀也只有一瞬间的心软,若是到了他这个地位还这般心善,怕是也带不了这一大家子,为了避免徐宁继续摆委屈并借着这个势头跟他哭要什么东西,他赶紧开口认可了这件事情。
“嗯,这对于你们来说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徐宁听了倒是奇怪这么徐有怀还挺支持她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重点,徐宁见他赞同,知道至少已经认可了她要搬家的事实,于是她再接着说道:“是,不过族老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因为徐三旺的缘故,我家收了许多豆子,前些日子盘算了一下也有七八百斤之多,搬迁本来繁琐,我们又缺银钱,便想着要将这些豆子都卖了应一应急,若是往后稳定了还是以做豆腐营生,那再收就是。”
如此一来,那就和她来一趟的目的合上了。
虽然她家不种地,但是因为要搬家带不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她打算将之前囤着的豆子也趁着这个机会卖了,只是意外得知了沈焕的报价,想来已经低于她的心理预期,于是她便巴巴跑来,想抬一抬价格。
由此徐有怀也能想到,当初徐宁的豆子是按三文钱两斤的价收的,若是沈焕按的也是这个价格,那么徐宁为了套现也不会这么多话,能让徐宁有如今这表现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沈焕报的价格比她收的价格低。
卖吧,还亏钱,不卖吧,又带不走,果然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难题。
这边徐有怀渐渐想得入了神,徐宁站在堂下也在悄悄观察他的脸色,见他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她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这个时候徐有怀在想什么,只要他在认真想了,那么就说明他至少是相信了沈焕报价低的这件事,只要他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她这一趟就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因为沈焕的报价低,他远远比她为难多了,她再为难,也就那么点库存,差额也就是几百文的事情,但徐有怀,不仅仅自家种得多,他还是族老,得管村里的事,而他要管的豆子越多,那么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就越大,不由得他不在意。
徐宁见火候差不多了,知道也不能等徐有怀想清楚,不然他自己想清楚了就没有她的用处了,因此她拿捏了一下时间,又开口打断了徐有怀的思绪,说道:“我手上的数量虽然不多,可如今我家一个钱也要掰成两半用,便是不多的几百文,也损失不起,我与母亲商量了许久,倒是有了一些眉目,因此才有了我这一趟的来访,要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族老不要责怪。”
徐有怀仍在思考着整件事情,若徐宁说的事情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做,可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沈家的影响力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东西,便听见了徐宁说话,徐宁说了话,他自然不能不听,因此也分了一半心思出去,虽然对徐宁“呵呵”笑了两声,又随口应付了一句“自然不会”,但看他那眼神,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