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红着眼,但到底将话都说清楚了,原是从那次病了之后她便将家里的进出钱财都交于徐宁管理,虽然她是这样说,可那时家里真是什么都没有,便是后来有了钱财,也多是她自己赚来的,所以才出现了刚才徐财一问,她什么都答不上来的一幕。
可她这一哭一闹,又说了徐宁的聪慧能力,又说了当年他们家凄苦的日子,让在场的人不少都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便是不心疼她们娘俩,上了年岁的也能回忆起当时徐兴在时的风光来,那时可不仅他自己发财,他对村里族里也是大方地很,别的不说,现在族学的那个屋子,还是他出了大头的钱才建起来的,若是徐宁也有她爹那样的本事……而且还是个闺女,若是能娶进自己家来,那样的好事光是想想都能让人疯狂了!
而徐宁听着也叹息了一声,虽然沈氏这个母亲有时候老是盯着感情之事而显得不太靠谱,但真有事的时候处理起来还真没得说的,她讲这一番话,让现场的人都生了什么心思因为她趴着看不见也不好猜,可却无意间解决了她的一个大问题。
她和原身的差异。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是极少出门的,偶尔也会被沈氏教导,但大多的时候都是由她自己来,又是个胆小懦弱怕人的,和现在的徐宁明显有不少的差距,若是跟原身有过接触的人,多多少少会发现两者之间的不一样,不过也好在原身是不怎么出门,这其中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沈氏将话讲了出来,无疑就是认证了她就是原来那个徐宁,她现在会的都是沈氏教的,并不是她自己凭空会的……等等!
想到这里徐宁呼吸忽然一窒。
“你的这些本事,权当都是我教的就是。”
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话真是沈氏跟她说的,或着是从旁的什么地方听来,又或着是自己梦里梦见的,可她怎么就忽然想起这句话来了?
什么叫权当,教或没教,教的人能不清楚吗?
徐宁的心里乱乱的,脑子里也闪过了许多念头,可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来,外面已经叫了她的名字了。
“宁儿,族长叫你呢!”
沈氏也回身轻轻推了她一下,喊了她一声。
“是……是!”
回过神来的徐宁连忙应了一声,又越过沈氏往前爬了几步,恭恭敬敬地给在坐位上的几位都行了礼,才将头抬了起来。
这沈氏教出来的,果然就是懂礼数些。
这是那些坐着的人的第一个想法,接着便看到抬起了头的徐宁的脸,那脸上泪痕斑斑,又沾满了尘土,灰一道黑一道的,哭过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倒是十分可怜。
经过了沈氏那番说辞,又看见徐宁这怯弱的模样,有族老当场便软了心思,便用温和些的语气问道:“那孟公子可给了你多少钱财?平时里你们是怎么算账的,你可能与我们说清楚?”
可便是这问题问得这般温和,那徐宁听了却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又流下了两行眼泪来。
徐财正要喝一声“莫要装腔作势的”,那徐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抢在他前面开口说起话来。
“回族老爷爷的话,那孟公子曾给过我一粒金豆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果然都惊了一惊,这孟家的少爷出手果然阔绰,出手就是金豆子,可是要说他真是富家子弟吧,他又是扣扣搜搜的,便是连他们这些纯朴的农人也要骗,还不声不息地就跑了,生怕他们会追着他要钱一样。
“哦,”
原先问话的那位族老也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做了什么花用?如今还剩多少?”
不知是看中了徐宁什么,那族老问起话来也愈加的温和了,另一边的徐财听得十分恼火,但这会儿这么多族老在这,他也不敢闹得过分,只能生生将心里的气都按着。
可即便是这样,徐宁的眼泪也仍流个不止,她低头呜咽了一会儿,才又抬头说道:“回族老爷爷的话,那一粒金豆子,我拿到镇上换了三两银子和五贯铜钱,那三两银子回来当天他便拿回去了,在去换之前便已经欠了大家伙儿不少了,第二日是中秋,我便用那些铜钱还了账——”这个在场的大多都有印象,这事情当时闹得还不小,中间是徐财在瞒报多要想两头吃,也是请了族老们,然后徐财家里还被徐二牛他们闹了一场,着实解气。
因此徐宁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在场的不少人都纷纷往徐财那边望去,弄得他着实恼火,可现在这个场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跳起来打人,只能将阴狠的目光一遍一遍往徐宁身上剐,仿佛要将她活生生剐死一般。
而徐宁仿佛没见着这许多小动作,仍不停地继续讲下去:“——陈相公当时定的价就不低,当初在族长爷爷预付了钱也没用多少,我只有五贯钱,付完欠的也只能再用几天也就没了,接着我家又添了驴子,我自然是没那么多钱的,是问孟公子借了剩下的三两银子,买驴子花了其中二两,孟公子便说接下来的伙食钱要我自己出,好在当时三旺家卖了猪肉汤,虽然没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