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间景色还是不错的,远处山峰重峦叠嶂,一笔浓的深翠色,一笔淡的青绿色,夹杂着秋叶斑斓的颜色,美得像一幅画卷,两座小山之间一条小溪涓涓流来,又唱着欢歌往远处淌去,稍微平坦些的地方散乱了一些溪石,一道俊美的人影正坐在上面。
血迹和碎屑泥土都不能掩盖他的风采,反而更增加一些颓废又妖冶的滋味,让他更加炫目,仿佛要将人注视的目光全部吸走,他便是这世间的唯一。
可徐宁心事重重,无暇欣赏这美景,她只担心孟云受的伤,要上前查探,可她没走两步,那人却低喝了一声。
“转过去,”
他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他接着又说道:“把眼睛闭上。”
这里没有旁的人,这话自然是对她说的,可徐宁听了却有一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说这样的话,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很快就知道了。
孟云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也没有在意徐宁是不是真的按照他的话做了,两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两边的衣襟,往后一摆,外袍便被他脱了大半,应是这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他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顺利地将外袍脱下了,接着那双手又放上了上衣系带的地方,将打得结一一解开。
他要脱衣服。
徐宁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腾”地红了一片,迅速地转过了身还低下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只有溪水流动的声音还有风吹过树梢细碎的声音,徐宁羞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是受了伤,他自己看不到后背,脱衣服怕是会动到伤口。
这么一想,徐宁也顾不上害羞了,连忙又将眼睛睁开,转身往溪边看去——
一具健美而耀眼的身体。
事实上孟云上半身的身体徐宁已经见过许多次,可无论再见多少次,这样的肉体都会让她脸红心跳。
宽阔的肩膀,下面是收紧的窄腰,中间是流畅却不过分的肌肉线条将两处连接起来,随着他手臂的动作,那些肌肉的形状也变出各种形状,张扬着这具身体的力量。
她脸上的红色更重了,只是微微屏住呼吸,以免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来,正如之前每一次替他换药,都需要更多一些的自制力,她仍往他那边去。
脱了衣服,背上的伤口更加明显,也更加狰狞了些,一块巨大的红色横亘在这背上,比徐宁两只手并起来还大,到现在仍然往外渗透着血珠,看着就让人感觉恐怖,只有这伤口的主人,从头到尾没吭一声,仿佛对这样的伤口早已习以为常。
“我来。”
徐宁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掬着水替他冲掉后背上的脏污。
方才孟云已经简单将身上其他地方都稍微洗了一下,只有后背,衣服破了还有伤口,这个时候才要将衣服脱下来仔细清洗一番,只是要是他自己来的话仍是不方便,自然要徐宁帮他。
不过徐宁这样掬水洗了一会儿,仍觉得不方便,便回去将孟云带回来的那些衣服拿来,挑了一件干净些的蘸着水擦拭着孟云的后背,先将伤口周围都清理干净,可擦着擦着,徐宁却发现了一个事情。
那件衣服领口内侧有字。
一个用颜色接近的线绣成的潦草的一个“沈”字。
徐宁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见她没有动作,孟云马上察觉了,将头转过来一些,问道:“怎么了?”
“你看,”
徐宁便将那衣服上的字指给孟云看,说道:“是‘沈’字。”
说起来沈家是徐宁的母亲沈氏的娘家,可是徐家庄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沈家早就抛弃了沈氏,不仅将她下嫁到最偏远的山村,这么多年来更是没再过问一声,孟云刚来的时候陈坊就将这个消息打探出来了,那时候陈坊还想去查探一番,但是出于各种考量,孟云并没有同意他这样做,而在徐宁家住久了,孟云也发现了,这家人不仅没有想借着沈氏的关系跟沈家攀一攀关系,甚至明里暗里对沈家的防备都很深。
这次在袭击者的衣服上发现沈字,她也只是心情沉重了些,并没有多少意外。
发现这个,徐宁又去查看其他的衣服,果然在领口差不多的位置都有这个字,本来几人都穿一样的衣服就有些不寻常,但如果是大户人家制式的衣服,那倒也能说得通了。
孟云沉吟了片刻,便说道:“那些人并不像寻常打手,身手多好也算不上,但是一招一式间配合不错,显然是下过重功夫练习的。”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种配合之术寻常人家难见,倒是军中用的更多一些。”
他说的寻常人家可不是说徐宁这种寻常,而是说寻常的大户人家,但凡家里有些资产的,都会养一些家奴,用来巡逻保卫,以防宵小,可仅作这用途的,更需要身强体壮,个人勇猛能打好斗的,一个能打好几个的更好用,并不需要这种配合的战术。
简单说这是配合的战术,放军队里,那就叫军阵了,军阵是排兵列军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