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大概睡了四五个小时,沈氏便叫她起床了,其他一应行李也都准备好了,担心徐宁在外面过夜,小包裹里除了吃的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另外她还连夜赶制了一双鞋垫,垫到了徐宁的鞋里,等徐宁洗漱好,她又端上了粥和馍馍,都是温热的,正好入口,等徐宁吃完,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她跟沈氏道了别,拎起东西要往外走,沈氏却又叫住了她。
“嗯?”
徐宁回头,见沈氏站在黑暗的夜色里,手上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可根本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宁儿,你千万要保全自己。”
沈氏说道,声音中带了一些说不明的哀切。
不管儿女是第几次出行,最担心的总是父母。
“是。”
徐宁应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回答,这是一个承诺。
可沈氏看起来并没有放心多少,只是点点头,又挥挥手让她先走,徐宁便转身往前院走去,自己打开门,徐景他们还没有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缺了一块的月亮挂在高空,四处星星闪烁,眼睛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倒是也能看清楚一些,这条路又是徐宁走惯的,于是她回身将院门关上,自己先下了山。
没等她走多久,便遇到了举着火把上来的徐二林,两人招呼一声,便一起下去,徐景正在他自家院子门口等,春婶也起来了,在院子里面叨叨絮絮地叮嘱着,听得徐景将头点了又点,见到徐宁他们下来,便连忙招呼了一声。
他们家除了人外,还准备了一跟扁担和两个筐子,一个筐子装满了东西,另一个却是空的,徐宁正好奇,那边春婶也终于把唠叨说完,见徐宁来了,便也不多说只催促他们出发,自己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回屋去。
等出了村口,路逐渐狭窄起来,徐宁便知道了那个空着的筐子是做什么用的了。
是用来装她的。
徐景让她坐到里面去,他来挑着她走。
徐宁本就瘦小,便是养了这一段时间,也没长胖多少,大约是四五十斤,这样的体重对一个常年劳作的壮年汉子来说,挑着走也不是什么负担,可徐宁却觉得不好意思,正想推辞,徐景却说今天要赶路,怕是不好跟上回一样慢悠悠地走。
他这样一说,徐宁便明白了,她人小腿短力气小,要让她自己走,还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于是便也不推辞,乖巧地爬进那个筐子里,由徐景挑着走。
这样一来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徐宁坐在筐子里一开始还晃得难受,但不久就适应了,甚至还睡着了,中途徐景休息了一次,问了路程已经过了上回说的那个拐口,差不多再走两刻钟就要到桐乡了,徐宁趁机将带的那个元宝和一些散的铜钱交给徐景保管,到时候要买东西付钱也让徐景去,不然她一个小女娃掏出这么多钱来多少有些怪异,徐景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没有推辞,将钱收下放好,歇了一会儿他们便再次出发了,这次徐宁没有睡着,而是坐在竹筐里和徐二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这个少年纯朴热情,也不怕吃苦,有心想闯出一些名堂来,只是从小长在这样的山村里,见识到底是有限的,这次正好赶路嘴巴闲着,徐二林又跟她打听有没有办法让提纯净盐的效率能高些,两个人就这样聊了起来,徐宁也挑着一个能跟他说的话大致地讲了讲做生意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总的来说,商业的价值在于流通,就是在一个地方将货物收来,再卖到另外一个没有或缺少这个货物的地方去,这话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其中门道却是不少。
怎样找到货物的原产地,在某个地方哪些东西好卖,怎样收的时候压一压价格,怎样在卖的时候能卖高些,还有路途的运输,有些东西是会损耗的,这部分的损耗也要算在卖价上才不会亏本,以及还有要怎么穿过一层层关卡,将货物运送到目的地,这些全都是要考虑清楚,才不会一股脑热地投进去,却这里哪里都出了问题,很容易就赔个血本无归。
而徐景只是默默赶着路,听着两个孩子看着有些道理的胡言乱语,他见识也有限,分不清这两个孩子的谈话里哪些是真的可以用的,哪些只是空谈,只是他们说得高兴,他也没道理打断,更何况要是以后他们真的要做什么,也总不会瞒过他去,那就到时候再看具体事情再说就是。
这样一行人赶着路,果然很快就到了桐乡,刘二虎一家人也都住在偏僻些的山脚下,不过因为他家人多些,因此盖着院子也大,徐景将徐宁放下来,在门口喊了几声,便有人应了一声,出来将门开了,出来的人是个年轻的,见到徐景也不多寒暄,说了一声他去喊老驴头便跑出去了,院子中亮起了两三盏灯,有妇人出来请他们进去做,又拿了吃食和水出来招待,劝吃劝喝热情得很,连徐二林也把自己当刘家人使劲劝着徐宁吃喝,忙忙乱乱的天又黑,徐宁尽力了也没认出几个人,只能笑着一张脸答着“多大了?”“听说你读书呢?读书累不累?”这样的问题,不一会儿老驴头也来了,屋子里又出来两个男的帮着一起套了一辆驴车,其中一个男的来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