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徐顺跟钱氏说着话,两个人一起,摸黑烧了点东西,将两个大些的女儿都喊起来再吃了些,徐顺被罚跪祠堂也是大半天没有吃东西,晌午后的那一番闹腾实在是将方氏气得狠了,连她向来偏爱的小儿子没有回来都没在意,好在那一个下午的闹腾也着实将她累着了,这个时候徐顺夫妻在厨房又是起火又是煮饭的,也没有将她吵醒,一家里几个女的便胆战心惊地吃完了一顿宵夜,钱氏又给徐顺找了一些伤药来用上,这一家几口才歇下。
而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另一个屋子中,徐财连外衣也没脱,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小方氏见他这样,干脆去和自己儿子屋里,让兄弟俩再挤挤,给她腾出一个床位来,尽管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不小了,但她没有半点自觉,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干脆直接将衣服脱了下来,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伤口,又是疼痛又是辛酸地不免落下眼泪来,大壮已经十几岁了,见小方氏这样,宁愿背过去不看,倒是二壮还懵懂些,好奇地望着小方氏的身体,也不知道要去拿些伤药来给她抹一抹。
徐财对院子和隔壁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他只直愣愣地盯着已经有些年头了的床幔顶部,脑子里闪过许多思绪。
是他败了。
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和今天比起来,前几天他受到的那些侮辱简直不值一提。
首先,他给徐宁下的绊子非但没让她惹上麻烦,反而将自己陷了进去,让那样一群发了疯的落魄户冲进了他家进行掠夺,尽管他们拿走的东西或许值点钱,但怎么也比不上这件事情后面会给他带来的麻烦。
他在村里的威严崩塌了。
这其实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徐财的眼皮眨了两下,想起了原本在村子里极有好评和威望的徐兴不再出现后,在他的安排下他遗留下来的还有沈氏本身的光环被他一点点剥夺下来,一直到最后只能躲在那座院子里,任凭他的摆布,光吃着早晚会吃死人的豆子苟延残喘。
名声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那贱丫头到底是使了法术,让那些人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不,不仅仅是那些人,还有老族长徐令公,还有其他一些人。
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发生变化的呢?徐财细细回忆着,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将和那贱丫头有关的事情,特别是那位孟家少爷到村子里来之后都想了一遍,终于被他多少发现了一些痕迹。
可他到现在才发觉,到底是晚了。
其次还有许多麻烦事,徐顺那边吃了这样大一个亏,他下面那些弟兄恐怕又要破费一些让徐顺去安抚一番,还有瞎眼老娘那边,一想起整个下午都在院子里喋喋不休的瞎眼老娘,徐财只觉得头疼欲裂,这老泼妇发起疯来着实难缠,不过她那边只能让小方氏去慢慢安抚了,虽然下午时他烧起怒火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又将她狠狠揍了一顿,可谁让她是他婆娘呢?跟着他吃香喝辣的,受这点罪自然是不算什么,好在自己那老娘真是眼瞎,看不出小方氏的伤势来,那就这样混过去便是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多计较的。
比起这些来,更麻烦的是沈氏和她的一双儿女。
那贵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只要那贵人在,自己这边恐怕怎么动手都不方便,现在有人撑着他们家的腰杆子,竟然真让他们找到了机会,几乎就要在村子里重新立了起来。
而且还是站在他徐财的身体上立起来。
一想起这个,徐财心中的愤怒便有蠢蠢欲动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夜深人静的,他很快调节了过来,这一段时间一连在那贱丫头手上吃了两个亏,倒是激发了他谨慎的心思,于是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闭眼,仔细地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将优势拉回自己这边来。
在他的一思一绪间,时间很快就流逝走了,东方开始发白,然后慢慢映出了红霞的样子,院子里徐顺是最早起来的,他先去他娘亲屋前等着伺候老娘,然后起来的是小方氏,她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徐顺,倒是有些尴尬地遮了一下脸,然后去敲了钱氏的门,让她叫她家的那两个丫头起床,好帮忙做些家事,除了院子中的满地狼藉和只竖在那边的门板之外,似乎和平时的早晨没什么区别。
时间再流逝了些,钱氏也出来帮着收拾院子,徐顺等到了他的老母亲,却只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说着讨老太太欢心的俏皮话,没有提半句自己和媳妇孩子昨天受的委屈,没多时早饭便做好了,小方氏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敢去敲徐财的门,可还没等她敲,那门就自己开了,徐财一脸平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小方氏脸上那些青紫脸色也没有变一下,反而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见徐财情绪似乎好了不少,大概自己只要好好做事就不会再受这些皮肉之苦,小方氏便连早饭也顾不上吃,连忙按照徐财说的话去将东西置办起来,等她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徐财那边也去拜见了方氏,一起吃着早饭,听了自己老娘唠叨了一会儿他便受不住了,见小方氏拿着东西回来,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