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再无他话,因着那一枚金饼子的缘故,族长做主,将从徐财徐顺家掏了不少之前就是从徐宁家搬走的家具什,他自己家也拿出了不少,将院子里的几个屋子多少都填上了一些家具,不过分给那孟家少爷住的东厢房,自然是还原最好的。
经过大半天的忙碌,各人的房间也都定了下来,原先住西厢和东正屋的徐宁和沈氏搬到后院的客房里去,徐睿将东厢的房间腾出来,按沈氏的意思住到东正屋去,算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了,而西正屋也收拾了出来,留给族长安排的长辈住。
陈坊跟着孟家少爷住东厢厕屋里,下午跟族长家买了一卷九尺白布,包括徐宁一家人在内的衣物被褥若干,还有不少米粮蛋肉,和一坛好酒,不过其中有些是预定要往后再送来,为此又花掉一粒金豆子。
他出手如此阔绰,在村里着实起了好一阵风波,但那陈坊采购回来后请沈氏帮忙做晚饭后就不再外出,而是拎了小炭炉进了孟家少爷的屋子里没有再出来,村人们也不敢去寻贵人,便都蜂涌到族长家,还望族长手指缝能漏一些下来,让大家伙儿能有些进项,但族长刚被一枚金饼子和一粒金豆子砸晕了头,其中还有一些要付给徐财兄弟的家具钱,他自然也不舍得拿出再多了,只是他想吃独食其他人自然不肯,村里有头有脸的几位都聚他家扯皮许久,族长才放开口,说往后那秀才相公要再出来花钱,便指另一家去,大家才放过这事,然后在让谁家长辈住过去的时候,差点又吵吵了起来。
比起采买来,这里面才是真正藏着大好处的。
且不说和那两位贵人同住的好处,往后要是沈氏母子真发达走了,那留下的院子,也总是便宜更亲近的人,就算不说这些远的,这要真有自己家人住了进去——都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往后的事,还真不好说。
徐宁心中也正有此忧虑,她做好晚饭后给那两位送了一份去,自己一家在后院也用了,又跟沈氏念了书,徐睿自蹲外面地上习字,徐宁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一来这便是女子处世为难,二来……”在徐宁面前沈氏也不再藏拙,而是将徐宁当作大人一般,剖心般将话一一讲出来,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才又说道:“二来你若不舍些甜头,人心贪欲汹涌,绝非你我能受。”
下午族长家里的那一席争论徐宁也有所耳闻,而此刻也还未有长辈上门,说明那边争论尚未休止,倘若这些矛头都往她家来……那徐令公还是一族之长尚不能轻易摆平,若没有将这些关注转移,便是现下有贵人在无人敢造次,日后也定有更多风波。
这样看来确实还是沈氏思虑更周全,可眼下徐宁却还是不能放心,因为那位少爷的身份,才是她最大的顾忌。
沈氏见自己说完徐宁脸上也没有多少放松,她这几日来也摸清了一些这孩子的性格,便知道她还有事,于是就问道:“宁姐儿可觉着有什么不妥?”
听见沈氏相问,徐宁也低声相告:“我是觉着东厢那两位,有些不妥。”
今日事情极多,沈氏又一直避在房中,所以其实到现在也没有真正见过那两位,倒是徐宁跑前跑后看得极多,见事关自家院子往后住客,她面上也凝重起来,问道:“如何不妥?”
但徐宁其实也没想好要跟沈氏说多少,具体怎么说,于是面露迟疑,说道:“也许只是女儿见识浅薄,想错了也是有的。”
沈氏听见徐宁这样说,脸上也没有放松,反而更添一分凝重,因为她知道徐宁虽然总一副怯懦知礼的样子,心里实际胆子很大,但现下她这般小心,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因此,沈氏也郑重说道:“你且说说看。”
“是。”
徐宁下意识朝沈氏行了一礼,暗中斟酌一番,决定还是隐瞒一部分,才开口说道:“关于那二位身份,女儿觉得有三点疑点。”
“其一,那位少爷身受重伤,女儿初见他时他独坐路边不言不语不动不作,一概应付之事皆交予下人,既不见礼也不主事,但那位陈坊说他们外出是为游学,说明那唐家少爷也是读书的。可女儿虽未见过世家子弟,但女儿跟弟弟与母亲粗略学习,外出行走接人待物绝不会如此行事。若说其伤重,为何不闻痛呼,不见晕厥,甚至连动作也无?若说其自持身份,为何不见跋扈反而愿意屈居此间?”
“其二,那陈坊以秀才之身甘愿为仆,本就不循常理,但女儿观陈坊这人,绝非普通秀才之能,首先能管理钱财及文书路引,又知物价显然精通庶务;再者现下他仍在东厢主屋替他主人料理伤势,显然精通医理;而且,他们出身河西,欲往广陵,却能和族长相谈本地风土人情,或者他是见多识广,或者他本就对我们东陵颇有关注,另外,他与村人一同将唐家少爷抬起时,那村人尚见有些费力,他却十分轻松。从村南到我们村北多是上坡,他却宁愿走在后头,想来他并不担忧自己体力,也并不完全信任我们村里人,是以他非自己护住唐家少爷后方不可。要知道按其所述,本就带着那唐家少爷在山中奔走多时,便是到此刻也未见疲惫之色,如此说来,或者他体力惊人,或者他们受袭